最终，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拂尘。“童儿，去，把库房的账本，都给仙官大人搬过来。”
很快，两个道童吃力地抬进来三大箱竹简。
我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一卷一卷地开始看。
我看得极慢，极仔细。
每一种药材的名字，数量，入库时间，使用人，我都过了一遍。
太上老君就站在旁边，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没想到，我一个扫把星，居然还懂药理，识账目。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我把所有的账本都翻完了。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太上老君。
“老君，你这账，做得不对啊。”
老君心里一紧。“仙官何出此言？”
我从一堆竹简里，抽出一卷，在他面前展开。“三百一十五年前，七月，你这里入库了三斤‘断肠草’。二百八十年，九月，又入了五斤‘鹤顶红’。一百五十年前，三月，还有十两‘见血封喉’。这些，可都是炼制蚀骨散的主药材。而且，账本上只写了入库，却没有写用在了哪里。”
我指着那几个空着的栏目，“老君，你是不是得给我解释解释，这些剧毒之物，去哪儿了？”
太上老君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这可能是弟子们记录时，有所疏漏……”
“疏漏？”我冷笑一声，“老君的弟子，业务这么不熟练？我看不是疏漏，是有人，偷偷拿了这些药材，私下里炼了蚀骨散，然后，又做了一本假账，来掩人耳目吧？”
我的声音，在炼丹房里回荡。
太上老君的脸，彻底白了。
他知道，我抓到他的把柄了。
私藏禁药原料，做假账，这两条罪名，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
“仙官……仙官息怒。”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此事……此事老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仙官一个交代！”
“不必了。”我站起身，“你的弟子，我会亲自审。现在，麻烦你，把所有接触过这些药材的弟子名单，都给我列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君，天庭不是你的私人丹房。水，浑得很。我劝你，不要为了保几条小鱼，把自己这条大鱼给搭进去。”
5
从兜率宫出来，我手里多了一份名单。
太上老君的脸色，比他丹炉里的死灰还要难看。
我没急着去审那些道童，而是直接去了下一个地方——刑罚殿。
这里，我熟。
三百年前，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如今再回来，物是人非。
刑罚殿门口的守卫，还是那两尊石麒麟，但看守的天将，已经换了人。他们不认识我，见我一身布衣，便想上来驱赶。
我依旧是亮出玉旨。
天将们立刻噤若寒蝉，恭恭敬敬地把我迎了进去。
现任的刑罚殿主，是雷部的一个天君，叫闻仲。一个满脸络腮胡，脾气火爆的家伙。听说我来了，他提着他的雌雄双鞭就从大殿里冲了出来。
“凌霄？你来干什么！”他对我没什么好气。当年我被贬，他就是叫得最欢的那个。
“闻天君，别来无恙啊。”我笑了笑，“本官奉旨查案，需要查阅一下刑罚殿的府库记录。特别是，三百年前，我上缴的那批蚀骨散的封存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