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隔壁卖菜的婆子，看过来眼神里也少了平日的刻薄，多了几分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拿着那个没花钱的烧饼，他（她）快步走回冷清的屋里，心脏却跳得比偷了东西还快。一种奇异的、带着罪恶感的畅快流遍全身。原来……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偷，不需要抢，甚至不需要苦苦哀求，只需要露出这张脸，摆出这副姿态？
他（她）坐在床边，一边啃着烧饼，一边盯着那面模糊的铜镜。镜中的美人也在回望，眼神里最初的不安和惊恐渐渐被一种灼热的光彩所取代。
一个计划开始在他（她）脑中慢慢成形。去富户家帮工？就凭这模样，怕是比那些粗手大脚的婆子更容易被选上，工钱说不定还能多要些。或者……去市集上人多的地方站一站？学那戏文里的卖笑女子，都不用真做什么，只怕就有男人主动往上凑着送钱吧？若是再遇到像王五爷那样有些家底又色迷心窍的……骗些银钱似乎也不是难事？
他（她）开始下意识地模仿记忆中女人的姿态，练习如何走路更能显得婀娜，如何抬眼低头更能惹人怜爱，如何细声细气地说话。越想，越是兴奋，仿佛一条铺满金银的锦绣大道就在眼前展开。
然而，就在他（她）沉浸在这份扭曲的狂想中时，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身体深处掠过。那并非饥饿，也非寒冷，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阴暗的渴望——仿佛嗅到了血腥气的野兽，下意识地舔了舔獠牙。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她）以为是错觉，很快便被对未来的勃勃“钱”景所淹没。
他（她）也没注意到，窗外日头渐渐西沉，当最后一丝天光被暮色吞没时，身上那层完美无瑕的皮肤，似乎极其短暂地、微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是水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皮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蠕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美貌。
经过几日的观察与暗自揣摩，张叁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镇上的刘掌柜身上。这刘掌柜开着间不大不小的杂货铺，家底颇丰，是镇上有名的啬刻鬼，但同样出名的，还有他那把年纪了却依旧好色的毛病，时常盯着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瞅，眼珠子恨不得粘上去。
他（她）不再穿着张叁那身破旧男装，而是用之前仅剩的几个铜钱，去估衣店淘换了一身半新不旧、但颜色素净的粗布女裙，又将头发细细梳理，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根削尖的木簪。对镜自照，虽无脂粉点缀，但那副天生丽质已足够惹眼，配上几分刻意装点的愁容与怯弱，活脱脱一个落难的美人。
这日黄昏，估摸着刘掌柜快要打烊回家，他（她）算准了路线，提前等在那条刘掌柜必经的、相对僻静的巷口。夕阳余晖将人影拉得老长。听到熟悉的、略带蹒跚的脚步声传来，他（她）立刻低下头，用袖子掩着面，肩膀微微抽动，发出极轻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刘掌柜果然被这动静吸引，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睛凑近一看，顿时挪不动步了。只见一位从未见过的标致小娘子，正孤身一人在此垂泪，那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