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苍白之影”，并未因她的逃避而消失。
它开始以更高的频率出现。
一次是在公司楼下的团体合影中，他站在远处街对面的人群里，依然模糊，但身体的朝向明显是对着镜头中心的她。那苍白的色块比周围所有人的脸都要醒目。
一次是周末和小雨逛街时，小雨兴致勃勃地对着试衣镜自拍，照片角落的镜面反射里，一个穿着旧式服装的苍白侧影，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的货架旁。小雨对此毫无察觉，还抱怨说“这镜子擦得真不干净，都反光得人影模糊”。
每一次，他的位置都比上一次更近。从遥远的背景，到中景，再到前景的边缘。
林薇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糟糕。她失眠，食欲不振，工作时难以集中精神。她再次翻出那张老旧的全家福，惊恐地发现——照片里，那个男人似乎比第一次看到时清晰了一点点。他原本空洞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甚至那漠然的嘴角，也仿佛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向上牵拉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表示。那是一种冰冷的、机械的、仿佛捕食者确认了猎物方位的表情。
她尝试删除手机里那些出现异状的照片。但诡异的是，要么删除键失灵，要么删除后不久，照片又会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相册里，甚至云备份中也依然存在。她甚至一度冲动地想撕掉那张老旧的全家福，但就在手指用力前，一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心悸阻止了她——仿佛那么做会引发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她向小雨倾诉了一次，语无伦次地描述了那个总是出现在照片里的诡异男人。
小雨听完，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薇薇，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或者……太想奶奶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放松一下？”
林薇看着朋友关切却全然不信的眼神，一股深切的孤立感将她吞没。她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也只会被当作需要治疗的妄想症患者。
无人可信。无人可见。那个恐惧只属于她一个人。
第四章：裂痕
事情发生质变，是在一次部门团队的户外拓展活动后。
那天天气很好，大家在山清水秀的公园里完成项目后，一起拍了张大合照。负责拍照的同事用的是高性能的单反相机，像素极高。
照片很快发到了群里。林薇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手点开了那张高清大图。
阳光明媚，同事们笑容灿烂。她站在第二排，努力挤出笑容。
然后，她的目光瞬间冻结了。
在她身后，仅仅半步之遥的地方，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不再是模糊的影子。在高清镜头下，他的形象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那身陈旧的中山装，每一个扣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张异常苍白的脸，甚至能看清皮肤上缺乏血色的纹理；他黑洞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或者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林薇的后脑勺！
而他的脸上，不再是漠然，也不再是细微的弧度。那是一个完整的、咧开的、极其诡异的笑容。嘴角大幅度地上扬，几乎到了不自然的地步，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和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的欢愉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