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我的桌上。
那茶的颜色很奇怪，不是普通的茶色，而是一种浑浊的，草绿色的液体。
“加班辛苦了，喝点茶，提提神。”她说。
我看着那杯茶，里面的液体还在微微冒着泡，散发出一股…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古怪香气。
我不敢喝。
“怎么？怕我下毒？”林姐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变得有些玩味。
“没…没有。”我端起茶杯，那温热的触感，却让我感觉像捧着一块烙铁。
在她的注视下，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
那味道，比闻起来更恶心。像是在嚼一把混着泥的青草，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
但我还是咽了下去。
“这就对了。”林姐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公司的规矩。所有留下来加班的员工，都要喝这杯‘提神茶’。”
她强调了“规矩”两个字。
喝完茶，她就走了，留给我一份厚厚的员工手册，让我背下来。
我翻开手册，第一页，就是用红色字体打印出来的几条规则。
一、绝对禁止在办公区内，与同事发生任何肢体接触。
二、绝对禁止在非必要情况下，与同事进行语言交流。
三、绝对禁止打探同事的私人信息。
四、绝对禁止在深夜十二点后，离开自己的工位。
五、绝对服从林经理的任何指令。
这些规则，与其说是公司制度，不如说，是某种…某种生存法则。
特别是第一条，禁止肢体接触。我想起了那把椅子上，福尔马林和腐烂稻草的味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滋长。
这些同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杯茶的后劲上来了。我没有感觉提神，反而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昏昏沉沉的。
我强撑着，一遍遍地背着那些狗屁规则。
不知不
觉，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一点。
我正准备趴下眯一会儿，突然，我听到了声音。
是那种…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
我猛地抬起头，竖起耳朵。
声音是从…人事部的方向传来的。林姐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好奇心，像一只爪子，挠着我的心脏。
我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诱惑。我悄悄地站起来，猫着腰，借着工位隔板的掩护，一点点地，朝着人事部办公室的方向，挪了过去。
人事部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
我屏住呼吸，把眼睛凑了过去。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林姐，正站在办公室的中央。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稻草人。
一个用竹竿和稻草扎成的人形架子。
那稻草人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和我身边那个格子衫同事，一模一样的格子衬衫。
3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了。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光线，把林姐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个扭曲的怪物。
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针，和一团红色的线，正在给那个稻草人…缝脸。
一针，一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