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环视着这间狭小甚至有些简陋的公寓,视线最终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她每一句话,都在无声地提醒他,她也是个女孩,独自住在这里也会有危险,却无人担忧。
他喉头有些发紧:“暖暖,你太尖锐了,把自己裹得太紧,沉溺在过去,用痛苦去惩罚别人,也让身边的人跟着痛苦。给爸爸妈妈一个机会,我们不会偏心。”
“可我要的就是偏心。”陆向暖猛地将梳子掼在地上。
塑料梳子弹跳了一下,发出不小的声响。来来被吓得一哆嗦,不安地蹭她的手。
陆振华也愣住了。
陆向暖深吸一口气,揉揉来来的脑袋安抚它,再抬头时,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把痛苦纠结于别人?所以我在向家挨打受骂吃不饱饭,是我活该,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振华急忙解释。
“我给过你们最简单直接的选择。”陆向暖打断他,声音冷硬,“是你们非要彰显大度,把我接回去。现在又要我来表演宽容和理解?”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她随手抹掉,站起身,直接打开了房门。
“陆总,请回吧。”
陆振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她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睛,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
陆向暖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她兴奋地抱起来来,亲了亲它的脑门:“对不起啊宝贝,吓到你了。不过我的演技是不是绝了?未来影后没跑!”
她笑得开怀,眼泪却莫名其妙流得更凶。
怎么演戏憋出来的眼泪,还收不住了呢?
把刀子扎向别人的感觉,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但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在噩梦里?
来来舔着她的脸,湿漉漉的触感让她渐渐止住了眼泪。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下了心底翻涌的燥意。
还是太年轻了,情绪一旦开了闸,就难以收回。
或许是被向强打骂多了,她潜意识里也染上了那种暴戾。尤其是在面对和向家有关的一切时,这种情绪尤为明显。
她干脆用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个透。
结果毫不意外,她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她以前很少生病,因为不敢病,病了也没人管。现在大概是有人管了,身体反而娇气起来。
鼻子不通气,喉咙又干又痛。
沈听澜守在床边,忙前忙后地倒水、贴退烧贴、冲感冒药。他想带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连他带来的家庭医生也被她闹着赶走了。
活脱脱一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
看着沈听澜担忧又无奈的脸,她哑着嗓子,鼻音浓重地开玩笑:“呔,妖精!是不是你吸走了我的精气?我以前可不这样!”
沈听澜被她逗笑,凑近了,眼底带着促狭:“哦?那你说说,我怎么吸的?”
他靠得太近,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陆向暖本就烧得头晕脑胀,这下更是觉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偏开头:“离远点,传染给你。”
沈听澜却伸手捏了捏她滚烫的耳垂,笑得恶劣:“害羞了?耳朵红得能滴血了。”
“发烧烧的!”陆向暖拉起被子蒙住头,闷声闷气地反驳。
沈听澜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戳她额头:“蒙着头也不怕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