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动了一下，像水面被风吹皱。
但很快又平了。
「记错了。」他转开头，「我不记得你。」
又回到了那个无情的样子，真不陌生啊！
我慢慢收回手，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没关系。」我声音很轻，「我记得你就行。」
—
护士敲门，示意时间到。
我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
「顾沉。」
他没应。
「……你活下来，真好。」
门关上。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手腕上，血红色小字无声浮现：
【记忆剥离完成度：100%】
【情感模块……清除失败。残留率：37%】
【警告：异常波动。请宿主保持距离，避免二次绑定。】
我盯着那行「清除失败」，心跳快了一拍。
什么意思？
他忘了我……却没忘「爱我」的感觉？
—
7.
下午，班主任带着慰问金来看他。
我躲在楼梯口，听见他在里面说：「……孩子命大，就是脑子好像受了点影响，忘记了一些人。」
班主任叹气：「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攥紧书包带，指甲陷进布里。
没关系。
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从医院出来后，我没回家。
我在小卖部买了三盒草莓牛奶，蹲在医院后门等林小雨。
她气喘吁吁跑来：「你疯啦？逃课！老班差点报警！」
「帮我个忙。」我把牛奶塞她怀里，「每天过来医院帮我带一盒给顾沉，别说是我给的。」
林小雨瞪大眼：「你还惦记他？他都不记得你了！」
「……我知道。」我低头，「可他记得这个味道。」
她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接过牛奶：「……行吧。但你得答应我，别天天往医院跑。你也要高考。」
我点头。
骗她的。
我怎么可能不来。
—
8.
第二天中午，我翘了数学课，拎着饭盒溜进医院。
推开病房门——
顾沉正盯着床头柜上的草莓牛奶发呆。
见我进来，他皱眉：「又是你。」
「给你带了饭。」我把饭盒放桌上，「青椒炒肉，你不吃肥肉，我挑干净了。米饭少，你胃不好，医生说要少吃多餐。」
他没动筷子。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拉开椅子坐下：「因为你救了人。你是英雄。」
「不是这个。」他盯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
捡起来，没敢抬头。
「…你以前帮我很多。」我声音很轻，「给我讲物理题、帮我一起值日、给我多带一把雨伞…」
「不记得了。」
他沉默几秒，忽然问：「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猛地抬头。
他眼神平静，像在问「今天星期几」。
「……不是。」我摇头。
他「哦」了一声，低头扒饭。
「我暗恋你。三年。」我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也没再问其他的。
—
下午，我趴在病房桌子上写数学卷。
他吃完饭，靠在床头看化学书——左手翻页，动作慢但稳。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睫毛上。
像高二那年，他坐我后排，我偷看他写题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