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溺水濒死之人突然看到了漂到眼前的救生圈,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直直地撞进了旁边女生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很亮,像两丸浸在清水里的黑琉璃,清澈而通透。此刻,那双漂亮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蠢样。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关切,有善意的、努力忍俊不禁的笑意(那笑意让她的眼波流转,格外生动),嘴角微微抿着,像是在强行压制上扬的弧度,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鄙夷或令人不适的看热闹意味。
她见我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头,似乎也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飞快地眨了下眼,长睫毛像蝶翼般扑闪了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面前桌子上那片“雪花”,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说:“嘿,给你的,没关系。”
我的大脑早已被海量的尴尬和突如其来的惊讶彻底糊住,几乎停止了运转,完全是凭藉着生物求生本能,机械地、同手同脚地、小心翼翼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拈起了那张珍贵的纸巾,仿佛它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嘴唇哆嗦了半天,喉咙干涩得发紧,才用几乎听不见的、虚弱的气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谢谢。”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她轻轻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害怕打破这脆弱的平静。只是嘴角那个努力忍着的笑意弧度加深了一些,露出一个极小极淡的、安抚性的微笑,随即就非常自然地转回头,重新看向自己面前那本厚厚的文学理论书籍,手指优雅地捻起书页一角,准备翻页。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至极,仿佛她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需任何回应和关注。
但对我来说,这一张小小的、带着清香的纸巾,就像绝望黑暗的深渊里突然照进来的一丝微光,瞬间驱散了不少那快要将我压垮爆炸的羞耻感。我紧紧攥着那张纸巾,手心甚至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将纸巾的边缘浸得有些柔软。虽然脸上的滚烫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去,但狂飙的心跳好像……终于稍微正常了那么一点点?至少,不是马上就要骤停的感觉了。
第六章:叛徒的二次反击!战略大转移的迫切性
然而,我身体里的那个“叛徒”——我的胃,显然并不打算因为这点来自陌生人的、小小的温暖援手就轻易放过我。那张带着香气的纸巾仿佛只是一剂效力极其短暂的安慰剂,药效过去后,是变本加厉的反扑。
我刚试图借着这点微弱的安慰,深呼吸一口气,假装镇定,集中精神想要回到那些见鬼的、该死的经济学模型和公式上,试图用知识的力量武装自己,遗忘尴尬——
“咕咕咕!咕咕!咕——!”
这一次,不是单一的、悠长的咆哮,而是一连串短促、急切、频率极快、仿佛带着不满情绪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