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眼,浑浊的眼睛扫过陈衍的脸,又落回他手里的地图上,烟锅子顿了顿,烟灰簌簌落在石碾子上,留下一小撮黑灰:“找赵山?你是外乡人?”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滞涩,“跟我来吧,赵山家在村西头,离石塔近。”
“谢谢您,我怎么称呼您呢?”陈衍内心一阵欣喜,这里的人不难沟通。
“我姓林,后生们都喊我林伯”说完,林伯就领着陈衍往村西走,脚步缓慢,每走几步就要咳嗽两声,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布带——布带里像是裹着什么硬东西,轮廓隐约是个方形。
路过那座石塔时,林伯忽然停住脚,指着塔身一处裂纹:“这塔是十年前建的,赵山说能镇邪气,可建了之后啊……”
他没往下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烟锅里的灰又落了些,“你看这塔基,埋得比老槐树根还深,底下不知道藏着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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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凑近塔身,果然看见塔基周围的泥土比别处紧实,还留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他伸手摸了摸塔身,冰冷的石头上沾着潮气,指尖忽然触到个凸起的图案——是个残缺的“坎卦”符号,只有三画中的两画,像是被故意凿掉了。
赵山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院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红布已经褪色,边缘起了毛边,看着喜庆,却透着股冷清。
林伯敲了敲门,指节叩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里头传来个粗嗓门:“谁啊?雨天不待在家里,瞎晃啥?”
门开了,一个高壮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膛黝黑,眉骨突出,眼神像鹰隼似的盯着陈衍,上下打量着他的背包和手里的地图:“你是谁?找我干啥?”男人身上带着股烟味和酒气,领口的扣子没扣,露出结实的胸膛,胳膊上还留着道浅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村长,我是陈敬之的儿子陈衍,想问问我父亲十年前在这儿的事。”陈衍递上父亲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罗盘,站在古槐下,笑容温和。
赵山扫了眼照片,脸色瞬间沉下来,往门框上一靠,挡住了身后的光线:“没见过,这村十年前没来过叫陈敬之的人,你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我父亲的地图上明明标着锁龙村,还有村口的八卦镜,他在日记里写过,说这镜子是‘乾卦镇门’,能挡煞气。”陈衍急了,往前凑了半步,想把地图递到赵山眼前。
赵山却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极大:“我说没有就没有!再胡搅蛮缠,我就把你绑了扔去山神庙!”
陈衍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在雨里。
林伯赶紧拉了拉陈衍的胳膊,小声说:“先走吧,赵山脾气倔,跟他硬碰硬没用,回头我再跟你说。”他的手很凉,攥着陈衍的胳膊时,指腹不小心蹭到了陈衍手腕上的胎记——那是块月牙形的胎记,和父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陈衍被林伯拉着离开,走了老远,还能听见赵山“砰”地关上门的声音,震得雨珠从屋檐上簌簌往下掉。
雨还在下,陈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林伯:“大爷,你肯定知道我父亲的事,对不对?你刚才摸我手腕的样子,像是认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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