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的绝望？
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低温，而是从骨髓最深处疯狂涌出。胃部痉挛，喉咙发紧。
“扫描…那行字！”林凡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变调，“年代分析！成分分析！快！”
一名队员踉跄着上前，手持精密分析仪，光束颤抖着对准扉页上的朱砂字迹。
数据飞速流窜在光屏上。
“字迹墨料成分…与已发现的所有上古朱砂样本匹配度99.97%！” “书写风格…与目前已破译的第三纪元‘灵语’符文体系高度吻合！” “纸张…书籍材质为聚酯纤维与合金，现代工业产物，但…但其分子结构显示，它经历了…超过三万年的时光衰减？这…这不符合物理规律！逻辑冲突！”
仪器的分析声冰冷而客观，却一句句如同丧钟，敲碎最后一丝侥幸。
真实不虚。
那本书，是现代造物，却存在于三万年前。
那字迹，是三万年前的人，用当时的笔墨，写在了这本现代的书上！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行字本身所揭示的、那个石破天惊、亵渎一切的——
“世界…是假的？”一个年轻队员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信仰崩塌的嗡鸣清晰可闻。
“闭嘴！”林凡猛地厉声喝断，但他自己的额角也已渗出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发现太大，太恐怖，足以颠覆一切。它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至少现在不能。
“所有人听令！”林凡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几分队长的威严，却依旧绷得紧紧的，“此地发现列为最高机密！代号‘圣墟’！切断一切与外界的非加密通讯！刚才的所有数据，立即执行本地封存，上传权限锁定为我一人！”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未定的脸：“今日所见，所闻，所感，走出冰窟后，忘掉！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半分！这是死命令！明白吗？！”
队员们下意识地立正，艰难回应：“明白，队长！”
但恐惧和茫然，依旧浓重地弥漫在空气中。
林凡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将那本《高等数学》放入贴身的多重防护样本箱内。他最后看了一眼玄冰中的老祖。
那安详的遗容，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嘲弄，或是…悲悯。
“收队！”他转身，声音冷硬，“撤离！”
队伍沉默而迅速地整理设备，气氛压抑得如同送葬。上升的过程无比漫长，只有索降器械单调的摩擦声。
重新回到冰原肆虐的风雪中，惨淡的天光刺得人眼睛发疼。仿佛刚刚从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惊醒，却发现手中紧握着来自梦中的证物，冰冷而真实。
林凡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钻孔入口，它像一道黑色的伤疤，丑陋地刻在纯白的冰原上。
仿佛有什么无法形容、无法名状的东西，已经被他们无意中从地底释放了出来。
它不再只是冰封三万年的遗骸与秘密。
它是一场瘟疫，一种病毒，一个一旦开始思考，就足以腐蚀整个现实的…终极悖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