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实验室”的创始人。被誉为“带领人类走向新纪元”的科技之神。末日降临后，所有幸存者广播中，仍在反复播放她的讲话，宣称“救世方案”即将启动，要求民众保持希望，等待救援。
希望？
我看着她眼中那片破碎的、不敢置信的惊惶，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一点点，缓慢地扯开一个冰冷的，近乎扭曲的微笑。
啊，原来这就是……希望。
那张脸——颜薇的脸——在灰暗的光线下，苍白得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古典雕塑。雨水顺着她光滑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我死死箍住她脖颈的手臂上，冰凉。
她眼中的震惊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的涟漪过后，是急速冻结的冰层。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重组。
“你……”她第二次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非人的尖锐，而是带着一种压抑的、扭曲的沙哑，像是声带刚刚学会人类发音的方式，“不该……能看到……”
我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钢铁，感受着她颈动脉在我指尖下疯狂擂动。属于人类的，温热的搏动。这感觉比撕开一百只怪物的喉咙更让我恶心。
“看到什么？”我的声音平稳得可怕，连自己都惊讶，“看到我们伟大的‘指引者’，我们最后的希望，披着一身臭烘烘的烂泥，在废墟里玩狩猎游戏？”
我的手指收紧，她的呼吸骤然困难，那双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眼睛微微凸起，里面终于渗出一丝生理性的泪光，混合着雨水。
“还是看到，”我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怪异的混合气味——外层是怪物的甜腥，内里却透出一丝极淡的、属于实验室的冷冽消毒水味，“所谓的末日，根本就是你的一场实验？一场……真人秀？”
“不……”她挣扎着吐出一个字，不是否认，更像是某种本能的反驳。她的双手抬起来，试图掰开我的手臂，那双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和她刚才那副怪物形态的利爪天差地别。这双手，曾在全球瞩目的发布会上，优雅地演示足以改变世界的新能源模型。
而现在，它们徒劳地抓挠着我的小臂，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告诉我，”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痛苦和惊惶，还有更多我无法立刻解读的东西，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计算，“循环是怎么回事？死亡重启的机制是什么？你，或者你们，到底想从这无数次的死亡里得到什么？”
“数据……”她艰难地喘息，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但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支撑着她，“……必要……观测……”
数据？观测？
九十九次死亡的惨状在我脑中瞬间翻涌。被撕碎时的剧痛，被吸干脑髓时的冰冷，饥饿啃噬胃袋的灼烧，还有被信任的人推向怪物时的绝望……所有这些，只是……数据？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席卷而来，冰冷彻骨，却烧得我眼眶发烫。
我猛地松开她的脖颈，在她瘫软下去、剧烈咳嗽的瞬间，右手再次探出，不是扼杀，而是粗暴地抓住她额前湿透的黑发，迫使她仰起脸，对上我的视线。
“看着我！”我低吼，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砂纸磨过生铁，“看清楚！这张脸，这九十九次死在你或者你的造物手里的脸！你的‘数据’，记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