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你能看见了!”周伟说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但林晓薇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并不真诚。
在医院的恢复期间,林晓薇的视力一天天好转。她开始能看清远处物体的轮廓,能分辨颜色深浅,能认出每个人的面容。
周伟来接她出院那天,林晓薇注意到他西装领口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口红印。当他帮她收拾行李时,手机不时震动,他总会转身避开她的视线回复消息。
“公司最近很忙吗?”林晓薇假装无意地问。
“是啊,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忙得焦头烂额。”周伟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林晓薇不再说话。她突然意识到,在重见光明的喜悦之下,是对这段婚姻未来的深深忧虑。
回到家,周伟匆匆将她安顿好便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林晓薇独自站在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房子里,第一次用眼睛“认识”这个家。
简陋的两居室,陈旧的家具,墙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她眼神空洞,周伟的笑容却意气风发。她摸索着走到沙发前坐下,手指触摸到一处不平整的地方。低头仔细看,是一处被什么东西划破的痕迹。
这让她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事。那天周伟很晚才回家,身上带着酒气和一股陌生的香水味。他在黑暗中踉跄着走到沙发前,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尖锐的东西,不小心在沙发上划了一下。当时林晓薇只能依靠听觉和触觉感知这一切,现在她终于看到了那道痕迹。
林晓薇站起身,开始仔细查看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在卧室抽屉的底层,她发现了一支不属于她的口红;在浴室洗手台下的垃圾桶里,有一缕长长的金色头发——她自己从来是黑色短发。
心沉了下去。这些发现证实了她长期以来的猜测。
第二天,周伟说要带秘书来家里谈工作。林晓薇借口眼睛不适需要休息,待在卧室里。但实际上,她将门虚掩着,能清楚地看到客厅的情况。
周伟和他的女秘书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如果亲密接触也算工作的话。
林晓薇透过门缝看着丈夫和那个年轻女人在沙发上缠绵,心如刀绞却又异常冷静。她悄悄退回床边,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等周伟送走“秘书”后,他走进卧室,看到林晓薇闭眼躺着,以为她睡着了便又转身出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晓薇睁开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释然——她终于完全确认了自己在这个婚姻中的位置。
她坐起身,从床头柜最深处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她车祸后身上唯一的物品,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藏着。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一个电话号码。
四年来,她无数次抚摸这串凸起的数字,却从未打过这个电话。因为周伟告诉她,她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没有任何家人。
但现在,她决定打出这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林晓薇的嘴唇颤抖着,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突然想起了一切——她的真实身份,她的家族,那场导致她失明和失忆的车祸,以及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