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微弱声响。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天际线。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今天又加班到这个时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家”这个字眼像一枚冰冷的针，刺破了下班后短暂的宁静。我盯着那个字看了几秒，才慢慢划开接听。
母亲尖锐的声音立刻穿透耳膜，甚至不需要开免提：“到哪儿了？磨蹭什么！你弟弟那边等钱签合同呢，天大的好事，晚了就黄了！你这当哥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
背景音里是父亲沉闷的附和：“就是，快点回来。”
还有弟弟林凡懒洋洋的打趣声：“妈，跟他说那么多干嘛，钱准备好就行了呗。我哥们儿都等着呢。”
我深吸一口气，办公室里沉闷的空调气味似乎还黏在喉头。“快了，堵车。”
“每次都堵车！你就不能早点出门？凡凡的事是大事，比你那破班重要多了！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天天就知道上班加班，有什么用？你看看人家凡凡，虽然读书没你行，但脑子活络，朋友多，路子广...”
又是一连串的抱怨和对比，中心思想亘古不变：林凡的事是天，我的事是地，我得无条件为这片天让路，否则就是不懂事、不感恩。
我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
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走出公司大门。
晚高峰的出租车里，我用额头顶住冰冷的车窗玻璃，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母亲那句念叨了三十年的话，又在脑子里盘旋：“你出生时差点要了我的命，所以你弟弟才是我们的心肝宝贝，从小就听话不闹腾。”
所以，我的呼吸，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原罪。
这个认知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从我记事起就紧紧缠绕在我的脖颈上，随着年岁增长越勒越紧。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哥们儿，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谢谢。”
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飞速后退，这座我奋斗了多年的城市，从未真正让我感到归属。
每次回那个所谓的“家”，都像是一场精神的凌迟。
第二章
推开家门，一股油腻的饭菜味混着某种林凡常用的、过于甜腻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母亲一把将我拽进去，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我空着的双手上扫射。
“钱呢？让你取的现金呢？不是说了要现金吗？”
“转了，”我声音干涩，“直接转林凡卡上了，方便。现在谁还取现金交易，大额资金不安全。”
林凡立刻掏出手机，嘴角咧到耳根：“嘿，到账了！谢了啊哥！够意思！”
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拍我的肩，像皇帝嘉奖乞丐一个样。我微微侧身，让那只养尊处优的手落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没当回事，扭头炫耀道：“爸，妈，看！我说我哥有办法吧！这下我那个项目肯定能成了！”
母亲紧绷的脸稍缓，但看我的眼神依旧像看一件不好用的工具。
“转了就行。下次记得取现金，凡凡那边需要现金打点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