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慢慢化开,细腻地覆盖住那些红肿裂口。我涂得很慢,很仔细,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不容出错的事情。指尖偶尔划过她冰凉的皮肤,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不知是她的,还是我的。
寂静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药膏涂抹时极轻微的黏腻声响,和窗外风一阵紧过一阵的呼啸。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那些被刻意冰封的往事,却随着指尖下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不受控地翻涌上来,带着旧日温暖的底色,尖锐地刺破时光。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京城的第一场雪落得温柔。
我揣着刚到手没多久的月钱,跑遍了西市所有的玉器行。手指冻得通红,心里却揣着一团火。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一眼看中了那块料子。不算顶好,甚至有点微瑕,但那青色澄澈,像初春化雪后的湖水。
老师傅被我磨得没法子,收了双倍的工钱,才允我借他的工具一用。我就窝在铺子后院那冰冷的工棚里,对着那块青玉,一点点地磨,笨拙地刻。手上被锉刀磨出了水泡,又变成茧子,心里却满是滚烫的雀跃。
想象着她收到时的样子。是惊喜地瞪大眼睛?还是抿着嘴笑我手艺拙劣?无论如何,我都想好了说辞——以后每年她生辰,我都为她镶上一片玉兰花瓣,等到那朵玉兰全然盛放……
“嘶——”她极轻地抽了口气,将我从回忆里猛地拽出。
是我手下不小心重了,按到了她的裂口。
“疼?”我立刻松开些,动作放得更轻。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依旧不肯抬头。
那时的她,收到簪子时,眼睛亮得惊人,比宫里最亮的明珠还璀璨。她珍重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嘴角弯着,嗔怪:“丑死了,阿沅的手艺真真是浪费了这块好料子。”
可那之后的好些天,她发间总是簪着它,哪怕穿着最华丽的宫装,配着最精美的头面,那支略显稚拙的青玉簪也总是固执地占据一席之地。
她甚至会突然在宫道上停下,趁着左右无人,悄悄抬手摸一摸簪首那朵半开的花苞,然后回头对我笑,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细碎的欢喜。
那欢喜,如今想来,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心肉。
药膏涂好了。我松开她的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