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安得意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心疼？”我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细微的嘈杂，“厉司珩的钱，确实花得冤枉。”
我的目光掠过她精心描画的脸，越过她，投向不远处那个被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的身影。厉司珩。他侧对我们站着，身形挺拔孤峭，侧脸线条冷硬得像刀锋裁过。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正微微颔首听着旁边一个秃顶胖子唾沫横飞地说话，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小骚动。或者说，注意到了，却毫不在意。他深邃的眉眼隐在灯光的暗影里，看不真切。
【卧槽！女主笑了？这笑看得我头皮发麻！】 【完了完了，感觉要黑化！快跑啊姐姐！】 【替身姐妹支棱起来！干翻白莲花！】 【坐等厉总打脸！那条项链拍下来肯定给薇薇的啊！】 【前面的醒醒，原著里厉狗眼瞎心盲，这条项链就是给林薇安的定情物！】
新的弹幕飞快刷新，剧透得更加肆无忌惮，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和意识深处。定情物？原来如此。三千万的蓝钻项链，买下白月光的心意，顺便彻底钉死我这个“替身”的耻辱柱。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我。维持了两年多的体面、谨慎、期盼……像个吹了太久的气球，在这一刻，“啪”地一声轻响，彻底泄了气。
这场拙劣戏码的观众，只有我一个吗？
我猛地抬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打掉了林薇安那只还搭在我胳膊上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精心涂绘粉色甲油的指尖狠狠撞在冰冷的杯壁上，发出一声痛呼。
“啊！”林薇安尖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手背上迅速泛起红痕。
所有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小小的角落。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远处厉司珩那桌的几个人，终于都聚焦了过来。
林薇安的眼眶瞬间红了，盈满了泪水，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楚楚可怜地望向厉司珩的方向。“司珩哥…苏晚姐她…她打我……” 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厉司珩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他终于转过身。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隔着衣香鬓影、灯火辉煌，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视线扫过我狼藉的裙摆，再掠过林薇安泫然欲泣的脸，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
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探究？厌烦？还是终于被搅扰了谈兴的不悦？
【来了来了！修罗场！】 【厉总快看清小白莲的真面目啊！】 【没用的，原著里他这会儿眼瞎心盲，只会觉得女主无理取闹。】 【心疼晚晚，赶紧跑吧求你了！】
弹幕还在疯狂跳动，为我“原著”里的悲惨结局做着实时剧透。
够了。真的够了。
我没有去看厉司珩，也没有理会林薇安虚伪的啜泣。我微微扬起下巴，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冰蓝色的礼服下摆沾染着刺目的酒红，狼狈不堪，却奇异地带出一种凛然的、近乎破碎的美感。
我转身，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咔嗒”声，一步一步，走出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身后，是死寂，是林薇安越来越大的委屈哭声，或许还有厉司珩复杂的目光。但那都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