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液体，带着一股廉价甜腻的葡萄发酵味儿，狠狠泼在我的裙摆上。深红色的酒渍，像一块丑陋的胎记，迅速在昂贵的冰蓝色缎面礼服上晕开、凝固。
“哎呀！”林薇安夸张地捂住嘴，声音又尖又细，盖过了宴会厅里原本舒缓的背景音乐，瞬间引来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苏晚姐，真对不起！你看我这手笨的！”她脸上毫无歉意，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弯着，里面全是幸灾乐祸的碎光。她手里还捏着那只空空的高脚杯。
周围的空气黏稠地凝固了一瞬。那些目光，好奇的、鄙夷的、看好戏的，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我的皮肤上。我刚被厉司珩带到这个所谓的上流慈善晚宴，还不到一刻钟。
我低头，看着那片迅速蔓延的污渍。昂贵的丝绸毁了，精心搭配的妆容和发型此刻像个笑话。指尖冰凉。
就在这时，视野的左上角，毫无征兆地，闪过一行半透明的白色文字，幽灵般悬在半空：
【女主快跑！厉司珩的白月光回国了！】
我猛地眨了下眼，心脏骤然一缩。幻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行字紧跟着飘过：
【替身还赖着不走？厉总今晚要为薇薇拍下三千万的蓝钻项链呢！醒醒吧姐妹！】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然后狠狠一拧。替身？“薇薇”？三千万的蓝钻项链？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周围那些低低的议论声、林薇安做作的声音，还有水晶灯晃眼的光，全都模糊、扭曲、退到了遥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些偶尔瞥见厉司珩对着手机屏保短暂失神的瞬间，那些他深夜归家身上若有似无的陌生香水味……所有隐晦的点滴，此刻被这两行冰冷诡异的文字粗暴地串了起来，指向一个我从未敢深想、却早已隐隐存在的答案。
我，苏晚，厉司珩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拙劣的替代品？一个霸占着正主位置、惹人厌烦的替身？而今晚，这昂贵的慈善拍卖，厉司珩特意带我出席，就是为了衬托他即将为心头明月豪掷千金的万丈光芒？
荒谬。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苏晚姐？”林薇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黏腻的甜腻，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她凑近一步，刻意压低了音量，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这裙子…是不是挺贵的？司珩哥付账的时候，心疼了好久呢。不过没关系，等下那条‘深海之心’拍下来，他肯定就忘了这点小钱了。”
深海之心。那条传闻中的稀世蓝钻项链。拍卖册上的压轴。
她纤长的手指，精心保养的指甲涂着娇嫩的粉色，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姿态，轻轻拍了拍我沾着酒渍的胳膊，留下一点黏腻的触感。那眼神，怜悯里淬着剧毒的针，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我脸上的每一寸表情，试图捕捉狼狈和崩溃。
周围的目光更亮了，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缓缓抬起头。脸上应该没什么血色，但嘴角，却一点点向上牵扯开。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带着点疯狂味道的弧度。
“呵。”一声极其短促的轻笑，从我喉咙里逸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