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是离婚协议书。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月然醒了,我该给她一个交代。」
我平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有波澜。
这一天我等了三年,如今它来了,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乎。
我没有去看他头顶的弹幕,不想再被那些无意义的「心疼」拉扯。
我伸出手准备去拿协议。
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纸张时,一道金光闪闪的弹幕占据了我全部视野。
【三年前在雪崩中救了你,背着你走了十公里的人,是林晚!不是沈月然!】
是的。
三年前,我还是个穷学生,兼职做登山向导。
那场雪崩我拼了命才从雪堆里把他刨出来。
他伤得很重,意识模糊,我背着他在及膝的大雪里走了十公里,才找到救援队。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我把功劳让给了同行的另一个向导,拿着一笔封口费去救治我病重的母亲。
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没想到他醒来后将当时同在山上,却提前被救援队找到的沈月然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后来沈月然因雪崩后遗症陷入昏迷。
再后来他通过登山俱乐部找到了我。
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看着顾淮远因等待而显得不耐烦的脸,忽然很想笑。
我明白了这三年来他所有恨意的根源。
在他心里我大概是一个趁他恩人病危,不择手段爬上他床的心机女。
「怎么,不愿意?」他见我迟迟不动,皱起了眉,语气又恢复了刻薄。
「林晚,别得寸进尺,我的耐心有限。」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委屈、心碎与恨意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平静。
都过去了。
无论是雪崩里的拯救,还是雨夜里失去的孩子,都过去了。
真相来得太晚,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拿起笔,在他的注视下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5.
我的平静超出了顾淮远的预料。
在他认知里,我爱他爱得卑微,为了留在他身边可以不择手段。
他设想过我会哭闹、纠缠、歇斯底里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他看着我签完字,神色复杂,头顶的弹幕也变得混乱。
【她怎么不闹?她不爱我了吗?】
【不对,这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求我别走的。】
【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慌?】
我没有理会他内心的风暴,走上楼拿出准备好的行李箱。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装完了。
里面是我嫁给他之前的东西——旧衣服,专业书,还有一张我和母亲的合照。
至于这三年里他买给我的名牌包包、高定礼服、珠宝,我一件都没碰。
我拖着箱子下楼,经过客厅时从无名指上褪下了那枚钻戒。
它曾是我珍视的枷锁,此刻却轻得像个笑话。
我将戒指轻轻放在离婚协议上,为我们荒唐的婚姻敲响了丧钟。
「顾淮远,」我看着他,用平静不带爱恨的语气叫他的名字,「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拖着行李箱走向那扇我曾渴望逃离的大门。
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他头顶的弹幕变成了惊恐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