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是离婚协议书。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月然醒了,我该给她一个交代。」

我平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有波澜。

这一天我等了三年,如今它来了,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乎。

我没有去看他头顶的弹幕,不想再被那些无意义的「心疼」拉扯。

我伸出手准备去拿协议。

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纸张时,一道金光闪闪的弹幕占据了我全部视野。

【三年前在雪崩中救了你,背着你走了十公里的人,是林晚!不是沈月然!】

是的。

三年前,我还是个穷学生,兼职做登山向导。

那场雪崩我拼了命才从雪堆里把他刨出来。

他伤得很重,意识模糊,我背着他在及膝的大雪里走了十公里,才找到救援队。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我把功劳让给了同行的另一个向导,拿着一笔封口费去救治我病重的母亲。

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没想到他醒来后将当时同在山上,却提前被救援队找到的沈月然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后来沈月然因雪崩后遗症陷入昏迷。

再后来他通过登山俱乐部找到了我。

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看着顾淮远因等待而显得不耐烦的脸,忽然很想笑。

我明白了这三年来他所有恨意的根源。

在他心里我大概是一个趁他恩人病危,不择手段爬上他床的心机女。

「怎么,不愿意?」他见我迟迟不动,皱起了眉,语气又恢复了刻薄。

「林晚,别得寸进尺,我的耐心有限。」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委屈、心碎与恨意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平静。

都过去了。

无论是雪崩里的拯救,还是雨夜里失去的孩子,都过去了。

真相来得太晚,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拿起笔,在他的注视下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5.

我的平静超出了顾淮远的预料。

在他认知里,我爱他爱得卑微,为了留在他身边可以不择手段。

他设想过我会哭闹、纠缠、歇斯底里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他看着我签完字,神色复杂,头顶的弹幕也变得混乱。

【她怎么不闹?她不爱我了吗?】

【不对,这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求我别走的。】

【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慌?】

我没有理会他内心的风暴,走上楼拿出准备好的行李箱。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装完了。

里面是我嫁给他之前的东西——旧衣服,专业书,还有一张我和母亲的合照。

至于这三年里他买给我的名牌包包、高定礼服、珠宝,我一件都没碰。

我拖着箱子下楼,经过客厅时从无名指上褪下了那枚钻戒。

它曾是我珍视的枷锁,此刻却轻得像个笑话。

我将戒指轻轻放在离婚协议上,为我们荒唐的婚姻敲响了丧钟。

「顾淮远,」我看着他,用平静不带爱恨的语气叫他的名字,「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拖着行李箱走向那扇我曾渴望逃离的大门。

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他头顶的弹幕变成了惊恐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