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这个秘密，像个等待丈夫归家的普通妻子，从傍晚等到深夜。
我不敢看弹幕，怕看到会让我泄气的话。
晚上十一点他回来了，带着酒气。
我扶住他，鼓起勇气将折叠好的孕检单递到他面前。
「淮远，我有话想……」
话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推开我接起电话，原本醉意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焦急。
「你说什么？月然心跳骤停？！」
我手里的孕检单飘落在地。
他看都没看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他的动作太急，撞倒了门口的垃圾桶，发出巨大声响，可他头也不回。
我下意识地追了出去，想抓住他，想告诉他我怀孕了。
冰冷的雨水淋湿了我的头发，我脚下一滑，摔在了台阶上。
小腹传来尖锐的绞痛，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滑落。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风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淮远……救我……我肚子好痛……」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他冷酷的声音：「林晚，月然在抢救，我没空陪你玩博取同情的把戏。」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雨水中，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是回家的邻居发现了我，帮我叫了救护车。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走廊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
镜头里，顾淮远站在医院急救室门口。
当医生走出来，宣布沈月然脱离危险时，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上前拥抱住了秦岚。
他脸上失而复得又如释重负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
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不断。
【顾氏集团总裁顾淮远先生为爱守候，初恋情人沈月然小姐奇迹生还！】
新闻标题鲜红刺眼。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为另一个女人悲喜的男人，麻木地流泪。
一行灰色弹幕在他身上浮现，像是对我这场独角戏的宣判。
【他甚至不知道，刚刚他也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闭上了眼睛。
顾淮远，我们的孩子，还有我可笑的爱情，都在这个雨夜一起死了。
4.
流产之后我在那栋别墅里又住了一个月。
那更像一场告别。
我不再为他做饭，不再等他回家，不再看他头顶的弹幕。
我像一个幽魂，日复一日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从盛开到凋零。
顾淮远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他回家的次数变多，有时会带着我从前喜欢的甜品放在我面前。
可他头顶的弹幕却暴露了他无措的内心。
【她怎么不理我？】
【她在看窗外，她瘦了好多。】
【跟她说句话啊，你这个懦夫！】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坐着，然后沉默地离开。
我们的婚姻走到了言语无法抵达的荒原。
一个月后，一个消息引爆了整个榕城——沈月然苏醒了。
那天晚上顾淮远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脸上是我没见过的，混杂着疲惫、解脱与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