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他看懂了,人却没了。

"将军......"阿福见他肩膀抖得厉害,想上前,又不敢。

武祯没回头,只抬手抹了把脸,却抹了满手湿。他拿起那本无字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沈砚还温热的身体。十年的光阴,从江南的初见,到北疆的同袍,那些他以为是父子情的瞬间,那些沈砚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都藏在这空白的纸页里。

他想起沈砚总说,等立了大功,要喝他酿的梅子酒。他说:"好,我等你。"

他想起沈砚说,想回江南看桂子。他说:"好,明年就去。"

他想起沈砚挡箭时,喊的那句"将军小心",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傻孩子,逞什么能。"

原来他说了那么多"好",却没说过一句"我知道"。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响,像是有人在叹气。武祯把脸埋在无字书里,肩膀剧烈地起伏,却没发出一点声音。阿福站在门口,看见将军的背影佝偻着,像座突然塌了的山。

那本无字书,终于在这一刻,被滚烫的眼泪洇出了字。不是朱砂,不是墨迹,是从心底淌出来的血,写满了"悔",写满了"痛",写满了再也来不及的"我懂了"。

武祯抱着那本无字书坐了整夜。天快亮时,阿福端来新煮的粥,见案上的烛火燃尽了半根,将军鬓角的白发像是又霜染了几分,连背都比昨日更驼了些。

“将军,趁热吃点吧。”阿福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沈副将若是看见您这样,怕是也不安心。”

武祯没动,指尖仍摩挲着无字书的封皮。那处被温水擦出的朱砂鸟印,经了夜露般的泪痕浸润,颜色竟深了些,像要从布纹里飞出来。“阿福,”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沙砾磨过,“沈砚刚入营那年,你还记得他穿的那件灰布袄子吗?”

阿福愣了愣,随即点头:“记得,补丁摞补丁,还是您让军需处给换了件新的。”

“他那时总躲人,”武祯望着窗外泛白的天色,眼神飘得很远,“我问他想家吗,他说不想,爹娘没了,哪还有家。我就说,军营就是家,我就是你长辈。”他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