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想过逃跑。
可当我看到那些被梵越骗得倾家荡产,却还对他感恩戴德的人时,我又犹豫了。
有一个叫老李的男人,是个小工厂主,因为环保问题工厂被封,走投无路。他卖掉了唯一的房子,凑了三百万,交给梵越,只为给他儿子在“威斯塔克迪卡大公国”谋一个“文化参赞”的职位。
签约那天,梵越亲自为老李的儿子戴上了一枚金光闪闪的“国家荣誉勋章”。老李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梵越的手,说他是活菩萨。
我看着那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开始偷偷地收集证据。我用微型相机拍下地下室的印章和护照,我拷贝了那些P过的合影原图,我还录下了阿彪和鬼手讨论洗钱的对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是心中那点早已被金钱腐蚀得所剩无几的良知在作祟。
我还认识了晴芝。
她是别墅里的“档案管理员”,负责整理那些伪造的“外交文件”。她和我一样,安静,话不多,但眼神里总藏着一丝不安。
我们是在别墅的后花园里熟悉起来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暖房,晴芝在里面种了很多花。
“你不觉得这里像个牢笼吗?”有一次,她一边修剪着一株玫瑰,一边轻声问我。
“牢笼?这里是天堂。”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她转过头,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罗轩,一个用谎言堆砌的天堂,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我沉默了。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有了一种说不清的默契。我们不再谈论别墅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只是偶尔,眼神交汇时,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挣扎。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海外。
梵越在欧洲最重要的合伙人,一个叫卓胖子的家伙,在瑞士因为一笔高达七千万欧元的诈骗案被捕了。这个消息被梵越死死地封锁着,但我还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份加密邮件里看到了。
梵越开始变得焦躁。他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发了火,砸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紧张。那些平日里往来频繁的“外交官”和“富商”们,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我感觉,这座用谎言搭建的帝国,马上就要崩塌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找到了晴芝,把我知道的一切和她盘托出。我以为她会震惊,会害怕,但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对我说:“我早就猜到了。罗轩,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她的平静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我们决定,要在这座大厦倾倒之前,把所有被蒙蔽的人都拉出来。
但我们不能直接报警。梵越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打草惊蛇,我们可能连别墅的门都出不去。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也参与其中,是共犯。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整个骗局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又能让我们最大程度自保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梵越为了稳住局面,也为了填补卓胖子被捕后留下的资金窟窿,准备策划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生意”。
他要举办一场“皇家骑士团授勋晚宴”。
他对外宣称,某个欧洲古老王室的王子,将亲临晚宴,为十位对“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华人企业家,授予“皇家骑士”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