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言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都涨红了。
旁边的李德全赶紧打圆场:“长公主说笑了,镇北王对朝廷忠心耿耿……”
“忠心?”我笑了笑,“李总管,你信吗?”
李德全闭嘴了。
裴书言深吸一口气,从李德全手里拿过一卷明黄的圣旨。
“皇姐,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这事,朕已经决定了。圣旨在此,半月后完婚。你好生准备吧。”
他把圣旨往我面前一递,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我没接。
我绕过他,走到我的菜地边上,重新拿起水瓢。
“苏锦,天色不早了,再不浇完水,明天菘菜叶子要蔫了。”
“是,殿下。”苏锦赶紧跑过来,拿起另一个水瓢。
我俩就当着皇帝和大太监的面,开始慢悠悠地浇菜。
一瓢,又一瓢。
水声哗啦啦的。
裴书言举着圣旨,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登基以来,人人对他俯首帖耳,只有我这个姐姐,把他当空气。
最后,他把圣旨重重地塞给李德全,气冲冲地甩袖子走了。
“皇姐!你好自为之!”
声音里满是恼怒。
我听见了,没理。
浇完最后一颗菘菜,我直起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对苏锦说:
“去,把院门关上。别让外面的闲人,踩坏了我的地。”
2
皇帝赐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飞遍了整个皇宫。
第二天一早,我的冷宫就迎来了第二位贵客。
镇北王萧绎。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萝卜地除草。
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配着长刀,身材高大,跟一堵墙似的杵在我菜地边上。整个人带着一股子血腥和煞气,把我地里准备偷菜叶子的麻雀都吓跑了。
苏锦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我拔掉最后一根杂草,站起身,看着他。
他也在看我,眼神锐利,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你就是长公主?”他开口,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
“我是。王爷有事?”
“本王来看看,未来的王妃是什么样。”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没想到,是在泥里打滚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让王爷失望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他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坦然的女人,愣了一下。
“陛下说,是你自己求的这门婚事。”他又说。
我差点笑出声。我那个弟弟,为了让他接受这门婚事,还真是什么瞎话都编。
“王爷信了?”我反问。
萧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门婚事,陛下通知我的时候,用的也是圣旨。”我说得慢条斯理,“王爷是聪明人,应该懂。”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审视,到怀疑,再到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他懂了。这是皇权对兵权的制衡,是皇帝塞给他的一个枷锁。而我,就是那个枷锁。
“所以,你也不愿意?”他问。
“王爷愿意娶一个整天想着怎么让萝卜长得更脆的王妃吗?”我没回答,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沉默了。
他那种人,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打理后宅,在贵妇圈里为他纵横捭阖,甚至能在关键时刻为他出谋划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