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那个外人。
2
宾客散尽后的客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站在餐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上的褶皱。
“你还站着干什么?收拾啊。”婆婆的声音从背后刺来。
我转身,看见柳白萍坐在我的位置上,正用我的杯子喝水。
章志平站在她身后,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那是我渴望了二十五年的亲昵。
“我来帮你吧,干妈。”章梓修走过来,拿起一个盘子。
我伸手想接,他却故意松手。
瓷盘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哎呀,干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夸张地后退一步,“老了就是手抖。”
章志平皱起眉:“宋暖,你连个盘子都拿不稳了吗?”
我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柳白萍站起身,轻拍章志平的手臂:“别凶她嘛,毕竟今天对她打击挺大的。”
她转向我,眼里闪着胜利者的光芒:“宋暖,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就睡那儿吧。”
“客房?”我下意识看向我们的主卧。
“志平最近睡眠不好,你打呼影响他。”婆婆插嘴,“白萍会照顾他。”
我的指甲再次陷入掌心。
二十五年的婚姻,我从未打过呼。
“我去洗碗。”我弯腰捡拾碎片,一块瓷片割破了手指。
血珠冒出来,没人递给我一张纸巾。
水龙头的水冲走了血迹,就像冲走我二十五年的青春。
收拾完餐厅已经凌晨一点。
我推开客房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床单上有明显的污渍,枕头泛黄。
这是我给客人准备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睡在这里。
隔壁主卧传来隐约的笑声。
我贴着墙,听见柳白萍娇嗔的声音:“你轻点…别让隔壁听见…”
章志平的喘息声像刀子捅进我的耳朵。
我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
二十五年前的婚礼场景在脑海中闪回。
那天柳白萍穿着淡粉色伴娘裙,主动说要帮我整理婚纱。
“衣帽间宽敞,我帮你把裙摆拉平。”她这么说的。
我像个傻子一样感动于她的体贴。
现在想来,章志平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
他们就在我幸福的门后,做着最肮脏的事。
我捂住嘴,干呕起来。
清晨的阳光刺进眼睛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
全身骨头像散了架。
我拖着身子去卫生间,发现我的牙刷被扔进了垃圾桶。
“用一次性牙刷吧。”柳白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到客房了。”
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衣,领口敞开,露出暧昧的红痕。
“谢谢。”我听见自己说。
多么可笑,我居然在道谢。
早餐桌上,章志平在看报纸,面前摆着我每天给他煮的咖啡。
“妈妈,吃这个。”章梓修给柳白萍夹菜,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婆婆坐在主位,慈爱地看着他们三人。
我像个透明人,默默啃着干面包。
“对了,”章志平突然开口,“你把工资卡给我,最近家里开支大。”
我抬头:“什么开支?”
“梓修要出国深造,需要保证金。”他语气理所当然。
我攥紧了餐巾:“我的工资一直存在那张卡里,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