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下面，是一张浮肿僵青、毫无生气的脸。嘴唇紫黑，眼角嘴角微微下垂，透着死人才有的僵冷和怪诞。
那是……她的脸！
“嗡——”的一声，林晚只觉得魂体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崩散又强行凝聚！
她死了？！
她竟然已经死了？！
那刚才的暖意，那温柔的抚摸，那令人安心的气息……难道都是死前的幻觉？抑或是……
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灵堂！这里分明是设在她卧房里的灵堂！
她的身体还停在床上，尚未入殓！那唢呐声，是请来的和尚道士们在外面做法事！
巨大的惊恐和荒谬感攫住了她，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魂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剧烈地颤抖起来。
2 真相揭晓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进来。
是沈巍。
他一身素服，腰间系着麻绳，几日不见，竟像是瘦脱了形。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脸颊凹陷，嘴唇干裂起皮，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悲痛欲绝。
他一步步挪到床前，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凝视着床上那具冰冷的躯体，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轻极轻地抚上那只戴着翡翠镯子的、冰冷僵硬的手。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晚晚……我的晚晚啊……”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泪水汹涌而出，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床沿上，“你怎么就……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
那哭声如此真切，那般痛彻心扉，听得漂浮在空中的林晚魂体也跟着一阵剧烈的酸楚。原来……原来他竟是这般悲痛？他竟是如此舍不得她？
生前那些若有似无的隔阂、那些他偶尔透过她看向别处的恍惚眼神、那些她独自等待的漫漫长夜……在此刻沈巍汹涌的泪水面前，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巍郎……’她心生怜惜，忍不住想靠近他，想告诉他她就在这里，她并没有完全离开。可她无法触碰他，也无法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沈巍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伏在床沿，肩膀耸动。几个丫鬟婆子红着眼圈进来想劝，却被他粗暴地挥开：“滚！都给我滚出去！让我单独陪陪夫人！”
下人们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沈巍压抑的哭声，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林晚的魂体萦绕在他身边，看着他因悲痛而蜷缩的背影，心中的怨怼渐渐被一种复杂的酸涩取代。或许，她生前感受到的冷落，只是他公务繁忙？或许，他心底最重的，始终还是她？
就在这时，沈巍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依旧伏在床沿，肩膀却不再抖动。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脸上依旧带着泪痕，但那双刚刚还盛满无尽悲恸的眼睛里，情绪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空洞，继而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麻木，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