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目光始终锁在温知暖的脸上。
她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手里那杯被强行塞过来的红酒，让她显得有些局促。
我自然地伸出手，从她手中接过酒杯，将自己的温水递了过去。
“老师您胃不好，还是喝点温水吧。”
温知暖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了水杯。
周围的同学也都静了一下，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打转，透着几分玩味和探究。
她很快反应过来，耳根染上一抹薄红，轻声道：“谢谢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
高三那年，她为了给我们这些艺考生争取更好的画室，陪着校领导应酬，结果喝出了急性胃炎。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她褪去老师的坚强外壳，脸色苍白地蜷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也是那天，我翘了晚自习，跑遍大半个城市，给她买回来一碗热腾腾的山药粥。
往事如潮，在我心底翻涌。
我看着她低头小口喝水的样子，乖巧得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保护欲和占有欲，在酒精和喧闹的发酵下，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我不想再只做她记忆里那个优秀的学生。
02
同学会临近尾声时，温知暖起身准备离开。
几个男同学立刻围上去，争着要送她回家。
“温老师，我开了新车，宝马五系，坐着舒服！”
“老师坐我的吧，顺路！”
她被围在中间。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为难地婉拒着。
我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而坚定：“我送您。”
我的车就停在楼下，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
当车子平稳地驶上高架，将城市的流光溢彩甩在身后时，车厢内的安静，与之前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让你破费了，叶凡。刚刚替我解围。”温知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老师，不用这么客气。”我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些，“对我，您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她似乎被我话里的认真震住，没有再说话。
车内，只剩下舒缓的轻音乐和我们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好奇，也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快到她家小区门口时，我忽然开口。
“老师，你还记得我高二那年参加的那个全国青年设计大赛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记得，你拿了金奖。那是你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嗯。”我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转头看她。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其实，参赛作品不是我自己投的。我知道，是您。您把我扔在废纸篓里的设计稿，偷偷拿去投了稿。”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当年获奖后，我一度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直到后来，我在她办公桌的角落里，看到了大赛组委会寄来的回执信函。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我自己都选择放弃的时候，是她，固执地托住了我的梦想。
温知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释然的温柔。
她笑了笑，像从前一样，带着鼓励和欣慰：“我只是觉得，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