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你的阴沟里去！”
“此乃救世之法，岂容你破坏！”
晏横波终于走到了关墙之下，无人敢拦她的路。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离开那抹红衣，扫过祭坛上那些色厉内荏的修士、官员。
她的脸苍白依旧，却褪尽了十年前所有的稚嫩与脆弱，只剩冰封的冷厉和深入骨髓的倦漠。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如同万古寒渊，此刻，渊底却燃着两点幽冷的鬼火。
然后，她看向了被强行按住、泪眼朦胧望向她的李裹儿。
四目相对。
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倒流，又轰然炸开。
李裹儿的眼泪流得更急，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只有那双眼睛，盛满了十年的惊惶、委屈、以及绝境中骤然迸发的、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依赖。
像极了十年前，永巷口，递出那块沾血饴糖的小傻子。
晏横波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所有情绪碾碎，沉淀为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未曾看向那些呵斥她的仙神修士，声音不高，却清晰冰冷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轰鸣，传遍整个战场，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放了她。”
祭坛上静了一瞬。
随即，那主祭老道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尖声大笑，笑声却干涩发颤：“放了她？魔头！你可知她在做什么？她在行拯救苍生之大功德！此乃天条所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此指手画脚？！你这等孽障，身负原罪，合该永世沉沦，连仰望这祭坛的资格都没有！苍天岂容你在此放肆——！”
“苍天？”
晏横波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尾音拖长，带出一丝极淡的、近乎嘲弄的意味。
她缓缓抬手。
一柄古朴的长剑虚影在她身后凝聚，并无耀眼锋芒，却让周遭空间开始扭曲、战栗。
她望着祭坛上那些惊怒交加、斥责她卑贱僭越的仙神修士，望着那灰蒙蒙的、冷漠俯视着人间惨剧的天空。
最后，目光回落，只凝在那身嫁衣，和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
她轻声开口，似问，又似最终的决定：
“若这苍天——”
话音未落，那道悬于她身后的古朴剑影骤然暴涨！漆黑的光芒吞噬天地间一切色彩！
“——不容她哭。”
剑影斩落！无声无息，却带着劈开混沌、重定地水火风的无上决绝！星河为之摇曳，法则为之崩断！
那剑光并非指向祭坛，并非指向任何仙神，而是直斩向那冥冥之中、束缚着众生、冷漠无情的天条与命运！
“那便换我来做。”
剑落，言出。
万象俱寂。
那一剑落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寂”。
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失声。
剑阁关前汹涌的叛军潮汐，攻城锤的咆哮，箭矢的尖啸，垂死的哀嚎——所有声音被无形的手骤然抹去。只有那一道漆黑剑痕烙印在虚空之中，不断蔓延，所过之处，规则崩解，灵气湮灭。
它不是斩向血肉之躯，而是直劈那维系此界、亘古森严的“天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