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龙潭虎穴·刀啸长安城
第十四回：洋枪队围剿 血战西城门
洞庭的波涛还在梦中翻涌，拍打着记忆的堤岸。西安城的晨钟却已敲破黎明，沉重的钟声在古城墙上回荡，惊起一群寒鸦。刘虎在漕帮暗桩的屋顶睁开眼时，瓦楞上凝着晶莹的白霜，呼出的气息在冷空中凝成白雾。远处西城门方向传来整齐的洋鼓声，节奏铿锵，与这座千年古城的韵味格格不入。
"是新军操演？"薛晚晴系紧鸳鸯刀绦带，眉间凝着忧色。她一夜未眠，眼下的青影在晨光中格外明显。
刘虎摇头，指尖蘸着霜花在青瓦上画出阵图："鼓点太急，是普鲁士进攻节拍。城头旗号不对——青龙旗降了一半，这是军中暗号，有大事发生。"
正说话间，一个漕帮暗探喘着粗气翻上屋檐，脸色惨白："坏了！升允调来天津卫的洋枪队，说要剿匪！"他递来单筒望远镜，手指颤抖地指向西城门，"西城楼架起六门克虏伯炮，护城河吊桥绞索都换了铁链！"
刘虎举起望远镜，镜筒里的一切让他心头一紧。穿洋式军装的新军正在粗暴地驱赶百姓，红顶子的监军挥着鞭子，赫然是血鹰卫千总孙彪！城门洞下，三门野战炮直指长街，炮手都是高鼻深目的洋教习，正在指挥士兵搬运炮弹。
"不是剿匪，是冲我们来的。"刘虎古刀出鞘三分，寒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容，"升允要借洋人的火器，把西安城变成坟场！"
突然东面爆起冲天火光！漕帮总舵方向浓烟滚滚，枪声如爆豆般炸响。暗探跌足道："咱们藏军火的地窖暴露了！洋兵正在抄检！这可如何是好！"
薛晚晴突然按住刘虎手臂："看炮车底下！"只见最后一门炮的轮轴间，隐约露出半截杏黄衣角——正是龙二约定的危急信号！
"龙帮主被困在炮阵！"她话音未落，西城楼突然鸣放三声号炮——正是血鹰卫的合围令！
长街两端涌现出排枪队，燧发枪的刺刀结成钢铁丛林，在晨光中闪着寒光。屋顶瓦片响动，数十名狙击手占据了制高点，毛瑟枪的准星在晨曦中泛着死亡的气息。
"下地道！"漕帮暗探猛地掀开烟囱下的暗门。三人刚坠入地道，头顶就传来洋兵皮靴踏过青石的整齐声响。德语口令声中夹杂着孙彪的狞笑："掘地三尺也要揪出反贼！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黑暗里薛晚晴擦亮火折，跳动的火光照见壁上新刻的箭头。沿标记疾行半里，地道突然被砖石堵死！墙上刻着血鹰令纹样，显然是刚被破坏的痕迹。
"退路断了。"刘虎耳贴土壁，凝神细听，"听见水声？隔壁是护城河暗渠！或许有一线生机。"
古刀劈开土壁，腥臭的河水顿时涌进地道。三人泅过冰冷刺骨的暗渠，从排水口钻出时，竟在瓮城闸门下！头顶正是悬空的吊桥铁索轮组，齿轮咬合的声响清晰可闻。
"龙帮主在那！"薛晚晴压低声音指向炮位。但见龙二被粗大的铁链锁在炮架上，浑身血迹斑斑，却仍挺直着脊梁。孙彪正拿烧红的烙铁逼问："说！洪武诏书藏在哪里？交出诏书，饶你不死！"
龙二突然昂首长啸，声震四野："虎子！莫管我！炸炮！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竟用牙咬燃腰间火药线，眼中闪着决绝的光！
轰隆巨响中，一门大炮炸成碎片。气浪掀翻洋兵时，刘虎如鹰隼掠出，古刀斩断龙二镣铐。薛晚晴鸳鸯刀飞旋，打灭数盏煤气灯，场中顿时昏暗下来。
"找死！"孙彪吹响警笛。洋枪队齐射，铅弹如雨点泼来！刘虎舞刀成屏，刀光如幕，火星四溅中且战且退。龙二虚弱道："炮药库...在瓮城夹壁...必须毁了..."
突然吊桥轰然落下！城外杀进一队骑兵，竟是漕帮赵三鞭率众来援！百匹骏马冲乱枪阵，赵三鞭的流星索如银蛇出洞，缠住孙彪："少侠快走！这里有我们顶着！"
洋兵指挥官怒吼着德语命令。炮口调转，实心弹轰向马队！血肉横飞中，刘虎目眦欲裂："赵帮主！"
"别管俺！"赵三鞭被弹片击中，仍死拽炮架，"炸药库...在火炮底座..."话音未落，又一发炮弹将他吞没，只余一缕青烟。
龙二突然挣扎而起，扑向最近的火炮："虎子！关山刀绝技'破阵子'，可斩炮膛！切记要快准狠！"他竟将身体塞进炮口，用血肉之躯阻挡炮击！
"不！"刘虎狂吼着劈出毕生功力。古刀竟泛起赤芒，刀气如虹贯入炮管！轰然爆响中，火炮炸成废铁，气浪将洋兵掀翻一片。
薛晚晴趁机甩出飞爪，勾住瓮城谍台。鸳鸯刀割断吊索，千斤闸轰然坠落，截断洋兵追路！
"走水门！"龙二咳血指方向。三人跌入引水渠时，头顶传来洋教习气急败坏的德语："Nachsetzen!（追击）Alles vernichten!（全部消灭）"
水道尽头竟是西市火神庙。神像后密室中，龙二瘫在草堆里苦笑："虎子...薛姑娘...某终究...负了所托..."他颤抖着掏出半块虎符，"漕帮...交给你们了...务必...保住火种..."
"撑住！"薛晚晴取出金针渡穴。龙二却按住她手："没用了...肺叶穿啦...听着..."他忽然紧盯刘虎，"记住...刀客不怕火器...怕的是忘了...为何执刀..."
窗外突然亮如白昼。洋兵竟用新式探照灯扫射全城！扩音筒里孙彪叫嚣："逆贼听真！半时辰内不降，炸平西市！"
龙二忽然挣扎坐起，眼中燃起最后火光："虎子...敢不敢陪我...唱出大戏？"他扯开衣襟，露出满身雷管，"咱俩...给洋鬼子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客！"
子时正刻，西市牌楼突然火起。龙二单刀匹马冲向探照灯，雷管在身后炸成火龙！洋兵枪口齐转时，刘虎从暗巷杀出，古刀专斩枪管！
"破阵子！"刘虎人刀合一，竟劈开弹幕冲入炮阵！刀光过处，炮闩尽碎。薛晚晴如影随形，鸳鸯刀专削点火绳，身法轻盈如燕。
洋教习拔出手枪射击，刘虎旋刀格挡——竟将铅弹劈成两半！新军骇然失色："刀劈子弹...这还是人吗？简直是天神下凡！"
孙彪怒极，亲自操炮轰击。龙二却从天而降，浑身燃火抱住炮身："虎子！就是现在！让这些洋鬼子见识见识！"刘虎泪涌如血，古刀贯入地底撬起青石——整条街的瓦斯管轰然爆炸！
火海中，龙二最后长笑："告诉后世...刀客...是这样死的！舍生取义，虽死犹荣！"身影吞没在烈焰里，唯有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黎明时分，西安城残垣断壁，硝烟未散。薛晚晴从瓦砾中扶起刘虎，见他手中紧攥半截焦黑的虎符。漕帮残众跪满长街，声音哽咽却坚定："参见新帮主！愿随帮主赴汤蹈火！"
刘虎望向东方泛白的天空，古刀插地立誓："自此而后，刀客不独报家仇——更要雪国耻！凡我华夏儿女，必不让洋人铁蹄践踏神州！"
晨风吹散硝烟，远处传来洋兵呜咽的收兵号。一场恶战才熄，更大的风暴已在暗夜中酝酿。刘虎握紧手中的虎符，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加艰难的道路还在前方等待着他和薛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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