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一掌拍在扶手上,怒声道:“燕凌,你瞧瞧这贱婢干的好事!”他扔下密信,纸落在地上,摊开的那面正是我昨夜的醉话。我跪下,低头捡起信,指尖触到纸时,冷得像冰。我哑声道:“父皇,这信未必是她写的。”使臣冷笑,走上前道:“二殿下,这字迹是她亲手所书,我们的人昨夜在城外抓了送信的戏班伙计,他招了,全是这丫头指使。”
我抬头看红鸢,她没动,像是没听见。我咬牙道:“让她说话。”父皇眯起眼,冷声道:“好,让她自己说。”侍卫上前,扯起她的头发,她抬起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眼角青紫,嘴角渗着血,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干净,像没被这些脏污染过。她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光,低声道:“殿下,信是我写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砸碎了什么。我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谎,可她眼底只有疲惫,没半点狡辩。我哑声道:“为何?”她笑了笑,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下来:“殿下,我是北戎人。”这话轻得像风,可砸在我心上,比刀还重。
父皇冷哼一声:“细作,罪该万死!拖下去,天牢严刑伺候!”侍卫上前架起她,她没挣扎,被拖出去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像有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片死寂。我跪在那儿,手里的信被我攥得皱成一团,心像被撕成了两半。她救过我,她弹过琴,她问过我“你可曾真心待我”。可现在,她是细作,是我亲手放进府里的刀。
殿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像敲在我心上。我站起身,低声道:“父皇,我去看看。”父皇眯眼看我,半晌才点头:“去吧,别忘了你是大燕的皇子。”我没说话,转身出了殿。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我踩着那片白,走得像踩在刀尖上。
天牢里冷得刺骨,血腥味混着铁锈味扑鼻。红鸢被绑在木架上,鞭子抽在她身上,血溅了一地。她低着头,长发遮住脸,一声不吭,像死了一样。狱卒见我来,停下手,赔笑道:“殿下,这丫头嘴硬,死也不招。”我没理他,走近她,蹲下身,低声道:“红鸢,真的是你?”
她缓缓抬头,眼底满是疲惫。她轻声道:“殿下,别脏了手。”那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我心口一疼,低吼道:“你为何不辩解?”她笑了笑,血从嘴角滑下来:“辩解有用吗?我若不死,你便是叛国。”我一怔,她竟知道父皇的威胁。她垂下眼,低声道:“殿下,我从不怨你。”
这话像刀,扎得我血肉模糊。我站起身,转身离开,背对她时,眼泪砸在地上。天牢的门关上,我听见她低哼《归风曲》,断续得像在送我走。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滴在雪地里,和她的血混在一起。
我信不过她,可我放不下来。
4 天牢对峙
天牢的门关上时,我站在门外,耳边还回荡着红鸢断续的《归风曲》。那声音像针,扎得我心口发疼。我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和雪混成一片红。我想转身回去,想问她一句“为何骗我”,可脚像灌了铅,动不了。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刺得我眼角发涩。我咬紧牙,低声道:“燕凌,你还信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