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只受伤的狐妖，它却赖在我洞府不走。
人皇寿宴上，我认出它竟是《山海经》中能延寿千年的神兽乘黄。
为换人皇的修炼资源，我亲手将它锁进金笼献上。
乘黄被拖走时，那双琉璃眼死死盯着我：“你会后悔的。”
当晚，我梦见自己变成枯骨，乘黄在尸山上冷笑。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杀了同门师兄，寿命却延长了一年。
天道誓言应验了——每杀一人，我就多活一年。
当我屠尽宗门时，乘黄的声音在血雾中响起：
“现在，你永远死不了了。”
夜风裹挟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还有灵酒佳肴的醉人香气，从巍峨的摘星殿内汹涌而出，扑在人脸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暖意。林风站在殿外白玉栏杆的阴影里，指尖冰凉，掌心却腻着一层湿滑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目光死死黏在殿内那个被数名金甲侍卫拖曳而出的巨大金笼上。
笼子里的东西在挣扎。
不，不是挣扎，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绝望的蠕动。金丝楠木打造的笼条在殿内通明的灯火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映出里面一团模糊的、雪白的影子。那影子每一次撞击笼壁，都只发出沉闷的“咚”声，像垂死的心脏在擂鼓，微弱得几乎被殿内的喧嚣彻底吞没。
林风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音一下下地抽紧。他认得那团白影。就在几个时辰前，它还蜷缩在他那简陋洞府的石床上，舔舐着前爪一道狰狞的伤口，琉璃般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带着一种近乎愚蠢的信任。
他叫它“小白”。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配一只他以为同样普通的、不知从哪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低阶狐妖。
直到刚才。
直到人皇轩辕拓，这位威压四海、寿元却已如风中残烛的至尊，在寿宴上因一句谄媚的“陛下万寿无疆”而骤然暴怒，拂袖打翻玉盏。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就在那令人窒息的寂静里，一直安静蜷在林风脚边，被他用一根临时找来的普通锁妖链象征性拴着的小白，似乎被那碎裂声惊动，不安地抬起了头。
殿顶镶嵌的、用以替代星辰的“天河晶石”洒下清冷的光辉，不偏不倚，正落在小白抬起的额间。
林风当时正垂着头，冷汗浸透了里衣。他修为低微，在这满殿金丹、元婴甚至化神大能云集的场合，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眼角余光瞥见小白抬头，他心中一惊，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惹出祸事，下意识地就想用脚将它拨回阴影里。
可他的动作僵住了。
视线凝固在小白抬起的额头上。那雪白绒毛覆盖的眉心，一点极淡、近乎透明的金色纹路，在晶石光辉的映照下，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那纹路古老而玄奥，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苍茫气息。
林风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中。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瞬间炸开——幼时在破旧书摊上翻过的那本残破不堪、字迹模糊的《异兽志》摹本；泛黄纸页上，关于一种形似白狐、背生独角、骑之可寿二千年的神兽的潦草图画和记载；还有那个古老得仿佛来自洪荒的名字……
乘黄！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他猛地抬头，撞进小白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那里面不再是懵懂和依赖，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洞悉一切的悲凉，以及……一丝冰冷的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