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眼，让林风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灼热。
延寿千年！人皇渴求的续命神药！足以让他这个挣扎在底层、天赋平平的炼气修士一步登天的泼天富贵！
接下来的事情快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死寂的大殿里，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陛……陛下！此兽……此兽非凡！乃……乃《山海经》所载，延寿神兽……乘黄！”
死寂被打破，随即是更大的死寂，接着便是无法抑制的哗然与灼热的目光。人皇轩辕拓猛地转过身，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钉在了小白身上，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林风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语无伦次地解释，如何赌咒发誓，如何在侍卫递上那副铭刻着繁复禁制符文的沉重金锁妖链时，颤抖着手，亲自将它扣在了小白的脖颈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小白骤然僵硬的身体，以及它喉间发出的、微弱到只有他能听见的呜咽，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只记得人皇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狂喜，记得大内总管尖细嗓音宣布的、足以让他跻身宗门核心弟子的丰厚赏赐——整整一瓶“乾元造化丹”，十块上品灵石，还有一柄寒光凛冽、灵气逼人的“秋水”飞剑！这些资源，是他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会后悔的。”
冰冷的声音，毫无情绪，像淬了毒的冰锥，直接刺入林风的脑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深处。
是小白！不，是乘黄！
林风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正对上金笼被拖过殿门时，那双回望过来的琉璃眼眸。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洞穿一切的冰冷，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因贪婪而扭曲的脸庞。
金笼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殿门后，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将里面的喧嚣与外面的死寂隔绝开来。
“林师弟？林师弟！”一个带着明显嫉妒和讨好意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同门师兄赵海。他用力拍着林风的肩膀，脸上堆满笑容，“发达了！发达了啊！以后可别忘了提携师兄我啊！啧啧，乘黄啊！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林风猛地回过神，肩膀被拍得生疼。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符合此刻“欣喜若狂”的表情，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头。他胡乱地点着头，含糊地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殿门，仿佛还能看到那双冰冷的眼睛。
“走！还愣着干什么？回宗门！赶紧回去炼化丹药，别辜负了陛下的恩典！”赵海兴奋地揽住他的肩膀，半拖半拽地将他拉离了栏杆。
回程的飞舟破开云海，平稳地飞行着。林风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赏赐的储物袋。手指抚过冰冷的袋身，里面丹药的馨香、灵石的温润、飞剑的锋锐气息丝丝缕缕透出，本该让他心潮澎湃，可此刻，却只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的冰凉。
乘黄最后那句话，像跗骨之蛆，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你会后悔的。”
后悔？林风用力攥紧了储物袋，指节发白。开什么玩笑！用一只来历不明的狐妖，换取足以改变命运的修炼资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他有什么可后悔的？那乘黄不过是阶下囚，自身难保，不过是临死前的诅咒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