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松暴徒的两年改造日志:从高定西装到橘子糖

>唐如成的烟灰缸里塞满橘子糖纸:“戒断反应第十条——想她就吃糖。”

>总裁办窃窃私语:“唐总最近穿的…是优衣库联名款?”

>他捏着企划案在茶水间堵人:“江工,波浪号豁免权能预支吗?我急需维修…”

>酒会上他推开香槟杯:“抱歉,家属对雪松混酒味过敏。”

>周年纪念日他递上钻戒盒大小的《追音准则终极版》,扉页印着:“所有零件已通过ISO9001认证,求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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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音抱着厚厚一沓凭证册穿过十六楼走廊,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甜。不是雪松,是…橘子硬糖?

她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探头朝半开的总监办公室望去。

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唐如成背对着门口,肩线松弛地陷在宽大的皮椅里,没穿标志性的高定西装外套,只套了件质地柔软的浅灰卫衣——等等,卫衣?!江淮音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那个曾经连袖扣角度都要用尺子量的男人,此刻正毫无形象地仰着头,指尖捏着一颗亮橙色包装的橘子硬糖,精准地抛进嘴里。

喀嚓。细微的脆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面前的烟灰缸,那个曾经象征精英冷感的Baccarat水晶器皿,此刻不见半点烟灰,反而被五颜六色的糖纸塞得满满当当,像只滑稽的、闪着廉价光芒的万花筒。最上面一张橘子糖纸,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捻平,压在鼠标垫一角。糖纸上用荧光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

**【戒断反应Day 73:想她就吃糖。】**

江淮音的脚步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那粒橘子糖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酸酸软软。两年了。距离那场荒唐的“终身保管权”宣言和那本反向《追音准则》的诞生,整整七百三十天。七百三十天里,那个叫唐如成的“雪松味暴徒”,正以一种近乎笨拙又无比执拗的方式,将自己拆解、重组、打磨,向着她那份早已被揉得皱巴巴的《择偶准则》,一寸寸艰难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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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是从衣橱开始的。

起初只是江淮音一次无意的吐槽。某次加班到深夜,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对着唐如成递来的高级日料外卖盒嘟囔:“少爷,您这身西装三件套,看着比鳗鱼饭还贵还难消化,能换点…亲民的吗?”

第二天,当唐如成穿着一件没有任何Logo、剪裁宽松舒适的深蓝色棉质衬衫出现在晨会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几个老牌董事交换着眼神,财务总监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打翻。那件衬衫的材质,眼尖的李经理一眼认出,是某个主打舒适通勤的平价快消品牌当季新品。

“唐总…您这件…”李经理斟酌着开口。

“嗯?”唐如成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报表,闻言头也没抬,指尖敲了敲桌面,“有问题?我觉得挺好,活动方便。”他甚至还微微伸展了一下手臂,感受那宽松的版型,动作自然得仿佛他生来就该这么穿。

茶水间的八卦瞬间炸锅。

“看见没?!优衣库!绝对是优衣库设计师合作款!”

“何止!上周那件灰色连帽卫衣!像不像大学生?”

“完了完了,太子爷被下降头了!这穿衣风格…返璞归真得我害怕!”

江淮音缩在角落冲咖啡,耳朵竖得老高,脸颊微热。她当然记得,那件灰色卫衣,是她某次逛商场打折区时随手拿起来比划过的,当时还感叹了一句“料子挺软就是没你码”。结果隔天,这件“没码”的卫衣就穿在了唐如成身上,虽然L码穿在他身上依旧肩宽腿长,但那股子“我很贵”的精英感,硬是被柔软的棉质和随性的设计冲淡了大半,竟奇异地显出一种…温和的居家感。

衣品只是表象。真正让江淮音感受到“暴徒改造”内核的,是尼古丁和酒精的彻底消失。

唐如成过去有很重的烟瘾,压力大时指尖常夹着烟,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雪松后调,构成一种冷冽又颓靡的复杂气息。酒量更是深不见底,是各种商务宴请的定海神针。

改变始于一次失败的“加急维修”。

江淮音重感冒,声音嘶哑,鼻音浓重。唐如成拿着需要签字的文件走进她的小隔间,刚靠近,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捂住口鼻后退三步,瓮声瓮气地控诉:“离…离我远点!你身上烟味混酒气…呛死了!我呼吸道过敏!重度!”

她只是随口抱怨,鼻塞加头疼让她语气格外恶劣。

唐如成却僵在了原地。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眉头深深蹙起。那天下午,他破天荒地取消了所有应酬。第二天,他办公室角落那个价值不菲的空气净化器旁,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戒烟糖铁盒。

过程显然不美好。江淮音不止一次撞见他独自站在空旷的露台,背影紧绷,指尖烦躁地捻着一颗橘子糖,狠狠咬碎,仿佛在跟无形的敌人搏斗。她甚至在他那个塞满糖纸的水晶烟灰缸底部,发现过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便签,上面是他力透纸背、近乎狰狞的字迹:

**【尼古丁戒断反应:心悸、手抖、想杀人。】**

**【替代方案:想她。吃糖。忍住!】**

“酒味过敏”的借口更是被他用到了极致。无论多么重要的酒局,只要江淮音有可能出现(哪怕只是远程电话会议),他面前永远只有一杯苏打水。一次与海外投行的关键谈判,对方负责人是出了名的酒桌文化狂热者,几轮劝酒不成,半开玩笑半带威胁:“唐总,这点面子都不给?这项目…”

唐如成端起苏打水,姿态从容,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目光却越过满桌佳肴和晃动的酒杯,精准地落在会议室角落正埋头记录会议纪要、小脸严肃的江淮音身上。

“抱歉,John。”他声音清朗,不高,却足以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家属对雪松混酒味过敏,反应…比较剧烈。”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为了项目后续的顺利推进,避免关键‘技术支援’人员因健康原因缺席,我想…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他举杯示意,坦然自若地将杯中透明的气泡水一饮而尽。

满桌寂静。角落里的江淮音笔尖一顿,差点戳破纸张,耳根瞬间红透。家属?技术支援?他还能再扯一点吗?!可心底那点不受控的甜意,却随着他杯中晃动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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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核心的改造,是那个叫“性格”的精密仪器内核。

曾经的唐如成是精准、高效、不容置疑的代名词。他的指令是铁律,他的皱眉能让整个楼层气压骤降。他的字典里没有“解释”,只有“执行”。

改变源于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一个由唐如成主导的关键并购项目,在最后交割阶段因对方财务造假爆雷,股价暴跌,舆论哗然。整个项目组焦头烂额,通宵达旦,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作为核心数据支持成员之一,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的江淮音,在核对一组异常复杂的跨境资金流水时,因为极度疲惫,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录入错误。

这个错误,被负责复核的唐如成发现了。

当那份标注着刺眼红圈的报表被放在江淮音桌上时,她脸色瞬间煞白,指尖冰凉。她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的场景:冰冷的质问,锐利的眼神,或许还有一句足以让她无地自容的“这就是你的专业水准?”。

她低着头,等待审判的降临,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不是拍桌子,而是轻轻点了点那个红圈。唐如成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预想中的冷厉,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平静?

“这里,小数点错了一位。”他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看清屏幕。他身上只有淡淡的橘子糖甜味和干净的皂角气息,没有任何烟草或酒精带来的压迫感。“这个错误,会让最终的资金缺口计算偏差三千万美金。”他陈述事实,语气平铺直叙,没有指责。

江淮音羞愧得抬不起头,声音细若蚊呐:“对不起…唐总…我…”

“先别急着道歉。”他打断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原始数据源和复杂的计算模型,“看这里,原始数据的格式就有点问题,自动抓取时容易错位。还有这个公式嵌套,层级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看错行。”他一边说,一边用光标清晰地标注出问题点,语速平缓,条理清晰,像是在分析一个客观的技术难题,而不是追究某个人的过失。

“下次处理类似格式混乱的源数据,可以先用辅助列做标准化清洗。公式嵌套超过三层,就用颜色区分模块。”他提出具体的改进建议,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引导的意味,“另外,疲劳作业是精确度的天敌。以后超过晚上十点,这类精细核对工作暂停,优先级后移。身体是‘首席维修工’的本钱。”

江淮音愣愣地听着,看着他专注讲解的侧脸,看着屏幕上被他清晰标注出的问题点和解决方案,看着他眼底因为熬夜而泛起的红血丝…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恐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被理解和被引导的暖流。他还是那个要求严苛、追求完美的唐如成,但那个动辄用气场压垮人的“暴徒”不见了。他学会了拆解问题,学会了提供方法,学会了…温和地表达要求。

那天之后,“技术支援”、“维修工”、“保管员”这些词,在项目组内部竟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带着暖意的代号。压力依旧巨大,通宵依旧频繁,但笼罩在十六楼上空的低气压,似乎被一种更坚韧、更有人情味的东西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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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个日夜,足够将许多东西悄然改变。

唐如成办公室里的水晶烟灰缸,早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塞满各种口味糖果的透明玻璃罐。他身上的雪松香水,不知何时换成了更清新、带着阳光气息的柑橘调。衣柜里高定西装的比例锐减,舒适亲肤的棉麻和针织占据了半壁江山。曾经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的锋利棱角,被一种更圆融、更懂得倾听的沉稳所包裹。

江淮音那本被揉皱又无数次摊开的《择偶准则》,上面那些曾经被唐如成一条条“申诉”、一条条“豁免”、一条条“修订”的痕迹,早已模糊了最初的边界。四十条准则,在七百三十天的“改造”中,被无声地、一条一条地,打上了“合格”的烙印。

直到两周年的纪念日。

没有盛大的宴会,没有刻意的烛光晚餐。唐如成只是在加班结束后的深夜,将江淮音堵在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门口。

他穿着那件她曾经夸过“料子舒服”的米白色针织衫,身上只有干净的皂角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橘子糖甜味。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小盒,大小和钻戒盒无异。

江淮音的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指尖微微发凉,又隐隐带着某种期待。

唐如成却只是将小盒轻轻放在她掌心,嘴角噙着两年来被她无数次吐槽“越来越不值钱”的温和笑意。

“不是戒指。”他看穿她的紧张,声音低沉悦耳,“是《追音准则》的…最终验收报告和资产清单。”

江淮音狐疑地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钻石,只有一张对折的、质感厚重的卡纸。展开,赫然是重新排版打印、装帧精美的——

**《追音准则·终极版暨唐如成改造工程竣工报告》**

扉页不再是冰冷的条款,而是一张清晰的照片:他那个装满糖纸的玻璃罐,旁边立着那件被她吐槽过的优衣库卫衣,背景是办公室角落那台被她修过无数次的咖啡机。照片下方,印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所有核心零件(含衣品、生活习惯、情绪管理系统及‘波浪号’忍耐阈值)均已通过ISO9001国际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并获江淮音专属《择偶准则》兼容性测试最高评级。】**

**【状态:待机稳定,运行良好,终身保修协议持续生效中。】**

**【申请:求接管。】**

江淮音的视线瞬间模糊,指尖紧紧攥着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竣工报告”。七百三十天的点点滴滴,那些别扭的卫衣、塞满糖纸的玻璃罐、露台上带着橘子味的夜风、会议室里温和的引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改造”完成的、带着橘子糖甜味的男人。他眼底的笑意温柔而笃定,如同等待验收的、最完美的作品。

“最后一条,”唐如成上前一步,将她微凉的手连同那张报告一起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留白两年了。”

“江工,”

“现在…能填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