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的雪松味定心丸
>江淮音攥着病危通知缩在走廊:“唐如成…再等等…”
>他抽走通知单塞进大衣口袋:“等什么?等阿姨看我修监护仪?”
>缴费处他掏出黑卡:“家属,江淮音。”
>深夜她趴睡在ICU外,惊醒时身上盖着他脱下的羊绒衫,袖口残留橘子糖味。
>晨光里他端着小米粥出现:“零件自检报告:抗压性SSS级,待机时长∞,兼容所有型号的‘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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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小盒里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竣工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江淮音指尖发麻,更烫得她心慌意乱。七百三十天,雪松味暴徒变成了橘子糖味的“合格品”,他眼底的笃定和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她最后的防线熔穿。
“最后一条…能填上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牢牢罩住。江淮音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答案呼之欲出。她张了张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几乎要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去抓住那份近在咫尺的“接管”承诺。
就在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这旖旎又紧张的氛围。
是她妈妈。
江淮音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慌乱地抽回手,几乎是颤抖着接通电话。
“音音!快…快回来!你爸…你爸他…”母亲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哭腔和恐惧,断断续续,背景是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心口疼…倒下了…在去市一的路上…医生说…很危险…”
轰——!
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什么竣工报告,什么接管承诺,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碾得粉碎。江淮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她此刻炸裂的心绪。
“怎么了?”唐如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眼神锐利如刀。
“我爸…医院…市一…”江淮音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慌让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心梗…很危险…”
她甚至来不及捡起手机,转身就要往外冲,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
“跟我走!”唐如成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弯腰飞快地捡起她摔碎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冰凉颤抖的手腕,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带向电梯。他的力道沉稳而坚定,像一根突然出现的救命浮木。
“不…不用…我自己…”江淮音本能地想拒绝,混乱的思绪里还残留着那句“再等等”。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无助的样子,更不想…欠下还不清的情债。
“闭嘴!”唐如成低喝一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瞬间压下了她所有的挣扎。他按开电梯,将她推进去,动作快得惊人。“地址给我妈发过了,她会安排最好的心内专家直接去市一急诊!我们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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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医院急诊中心,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抢救室的红色指示灯亮得刺眼。江淮音的母亲瘫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看到江淮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妈…爸怎么样?”江淮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还在里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母亲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江淮音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上面冰冷的“病危通知”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里。她腿一软,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死死攥着那张纸,仿佛攥着父亲的生命线,巨大的无助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蜷缩在阴影里,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汹涌,肩膀抑制不住地剧烈抽动。
“再等等…唐如成…再等等…”她低着头,对着冰冷的地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矗立的高大身影说。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祈求。她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接受任何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天塌地陷的时刻。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不是拥抱,不是安慰。唐如成俯身,极其自然地从她紧攥的、指节发白的手中,抽走了那张被泪水浸湿的病危通知单。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江淮音茫然地抬头,泪眼模糊中,只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看也没看那张通知单,直接将它塞进了自己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口袋里,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然后,他低头,看向她哭得红肿的眼睛,那双温润的浅褐色眸子里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绝对的笃定。
“等什么?”他声音低沉,清晰地穿透她耳边的嗡鸣,“等阿姨看我修监护仪?还是等这张纸把你压垮?”他微微俯身,距离很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橘子糖的气息,奇异地带来一丝冰冷的镇定感。
“江淮音,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奇异地抚平了她一部分剧烈的颤抖,“里面是全市最好的心内团队,你爸会没事。现在,你坐在这里,陪着阿姨,什么都不要想,等我回来。”
说完,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旁边一脸惶惑的江母,微微颔首:“阿姨,您别怕,我去处理手续。”语气沉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没等江淮音和母亲反应过来,他已转身,迈开长腿,步履沉稳而迅疾地走向远处的缴费窗口。他高大的背影在混乱嘈杂的急诊走廊里,像一座沉默而坚实的山。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唐如成直接走到最前面,无视旁人不满的目光,将一张低调的黑卡递进窗口。
“病人江建国,急诊抢救。费用预缴,额度拉满。”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指尖在冰冷的台面上点了点,补充道,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宣告:
**“家属,江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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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冰冷的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抢救室的灯依旧亮着。母亲在焦虑和疲惫中靠在江淮音肩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江淮音却毫无睡意,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她抱紧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终于将她拖垮。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前一点,一点…最终,歪在冰冷的塑料椅扶手上,陷入了短暂而不安的浅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猛地惊醒,心脏狂跳。第一反应是看向抢救室——灯还亮着!第二反应是肩头沉甸甸的温暖。
一件厚实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雪松和淡淡橘子糖的气息,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隔绝了走廊的冰冷。袖子很长,几乎将她的手也包裹进去,袖口处,残留着一点被体温熨帖过的、更清晰的橘子糖甜香。
她猛地抬头。
唐如成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背脊挺直,目光沉静地落在抢救室紧闭的门上,侧脸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清醒。他身上的白衬衫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醒了?”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平稳,“医生说暂时稳定了,还在观察。别怕。”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定海神针,瞬间将她狂跳的心按回了胸腔。她攥紧了身上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羊绒衫,那残留的橘子糖味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奇异地安抚着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七百三十天的改造,那些别扭的卫衣、塞满糖纸的罐子、温和的引导…在这一刻,在医院冰冷绝望的走廊里,在她盖着他脱下的衣服闻到他戒掉烟酒后的干净气息时,凝聚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可靠感。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医院走廊的窗户。唐如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向自动贩卖机。
几分钟后,他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回来。金黄色的米粒在一次性纸杯里微微晃动,散发着朴实的谷物香气。他递了一杯给迷迷糊糊醒来的江母,另一杯,稳稳地放在江淮音冰凉的手中。
温热的触感从杯壁传来,暖意顺着指尖蔓延。
唐如成在她身边重新坐下,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抢救室的方向,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经过淬炼的、令人心安的沉稳:
“零件自检报告更新:”
“抗压性:SSS级。”
“待机时长:无限。”
“兼容性…”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哭得红肿、此刻却因热粥的蒸汽而微微回温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踏实的弧度,一字一顿:
**“…兼容所有型号的‘还没准备好’。”**
“所以,”他接过她手里有些拿不稳的粥杯,稳稳地帮她端着,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慢慢吃,慢慢等。”
“多久都行。”
“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