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站在美术馆门前望着展览海报出神，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唤她。
"宋老师？"
周临川在队伍中段连喊了三声，后面那个窈窕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抬头。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上个月沈叙白拉过她进他们的发小群，宋清禾也在群里面。
微信通讯录里她的头像是一只小白狗。
周临川按下语音通话键，看见远处那个女孩从手包里摸出手机时，莫名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喂？宋老师，我在这里。"
电话接通后，他故意抬高声音，同时举起手臂挥了挥。
宋清禾诧异地抬头，手机还贴在耳边，她们虽然添加过联系方式，但是并没有联系过。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望向声源处，看到人群中举着手机的周临川。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等她排到入口处时，发现周临川已经等在检票口旁。
他斜倚着大理石柱，两根手指夹着门票轻轻晃动。
"真巧。"
他迎上来时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他比沈叙白矮一些，五官轮廓分明，眼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
"周临川？"
宋清禾迟疑地叫出这个名字。
她只在沈叙白的朋友聚会上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只是点头之交。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周临川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扩大了几分。
"叙白呢？他不是说要陪你一起来吗？"
宋清禾感到一阵刺痛，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有事？"
周临川挑了挑眉。
"当初他打电话跟我要两张票的时候，可是急得很，说什么清禾期待很久了，一定要弄到票。"
他模仿着沈叙白的语气，惟妙惟肖。
说话时他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看到她睫毛轻颤的样子，周临川突然对好友生出一丝不满，除了林溪言什么样的急事能让沈叙白丢下这样的美人独自看展？
宋清禾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周临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迅速转移了话题：
"既然碰到了，那我们一起看吧？正好有宋老师这个懂艺术的一起是我的荣幸。"
宋清禾和周临川并肩走入美术馆大厅。
《回音壁》的主题展览占据了整个二层，入口处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墙，播放着钟启明创作过程的纪录片片段。
宋清禾在一幅泼墨山水风格的油画前驻足，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钟老师这次的作品真特别，把水墨意境和油画质感结合得这么巧妙。"
她指着画布上的一处细节：
"你看这个山峦的渲染，明明用的是油彩，却有种宣纸晕染的效果。"
周临川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突然接话：
"因为他在颜料里掺了松节油，模仿了破墨技法。"
突然见宋清禾惊讶地转头，他指着画面边缘。
"这里还有刮刀的痕迹，是故意保留的，就像传统山水里的飞白。"
宋清禾睁大眼睛有些吃惊：
"你居然懂这些？"
周临川突然笑得有些腼腆，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前女友是学现代舞的，总说我不懂艺术。为了哄她开心，我也简单了解了一些。"
他耸耸肩，带着富家子弟的吊儿郎当但能看出对前女友依然是放在心上的。
"很可惜最后还是分手了。"
宋清禾觉得不可思议。
她印象中周临川是沈叙白那个圈子里典型的公子哥，没想到会为女朋友做这种事。
不过那几个富家子弟中似乎也只有周临川没听说过他有很多女友的传闻，像陈言据说很多女友换个不停她有所耳闻。
"你居然会为了女生去学这些？"
"怎么，不像我会做的事？"
周临川歪着头，阳光在他耳钉上折射出一道细碎的光。
"每一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爱的人去改变，这很正常。"
宋清禾不知为何想起沈叙白。他从不解释自己的行为，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她轻声说：
"你女朋友她一定很特别。"
"我本以为今天她会来，心里还在期待着能碰到她。"
周临川有些苦笑着说出来。
宋清禾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她印象中的富家子形象重叠不起来。
也有一些意外他会突然分享这么私人的事情，但同时也感到一丝安慰，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被情感困扰。
当他们走到展览的最后一个区域时，一幅名为《缺席》的小幅画作让宋清禾停下了脚步。
画中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却更衬托出房间的空寂。
"这幅画，钟老师在一次采访中说，这幅画创作于他等待一个重要的人最终没有出现的那个下午"
宋清禾的声音微微发抖。
周临川听后轻声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缺席比存在更能说明问题。"
宋清禾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眼前浮现出沈叙白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幅画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她最要他的时候缺席。
"宋老师！"
周临川急忙上前，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骨骼的纤细，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有那么一瞬间，他本能地想收紧手指，将这份柔软完全拢入掌心。
但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甚至绅士地后退半步。
"需要坐下休息吗？"
他声音有些发紧，耳尖微微泛红。
但在五十米外的转角处，沈叙白捏碎了手中的展览手册。
他刚处理完家事，看到了林溪月发来的微信照片后就赶来找宋清禾。
此刻却看见她靠在周临川怀里，墨绿色裙摆几乎擦过对方的西裤。
那个角度看去，周临川低头的样子像要吻她。
沈叙白下颌线条绷得生疼。
他想起了之前周临川似乎说过宋清禾看着老实的很，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他想立刻上前把宋清禾拽走，又怕自己失控的模样吓到她。
最终只是站在原地，眼神阴鸷地看着周临川虚扶在宋清禾腰后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