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这种直白，不矫揉造作。但想到上次她留下的那一万块钱，他故意道：
"你不是挺有钱的吗？上次还在车里给我留了一万。"
宋清禾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哎，那不是还不熟吗，而且我也不知道能在京市还能遇到你啊。"
"在榕城也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顿了顿又小声补充，"而且那时候是我爸妈给的旅游基金。"
沈叙白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唇角微扬："好。"
侍者过来点单时，宋清禾只点了一份随意的意面，毕竟这次她可没法大手一挥再给他一万块。
沈叙白扫了眼菜单，又加了几道招牌菜。
"不用点太多。"
宋清禾小声抗议。
"我饿。"沈叙白面不改色。
等餐的间隙，宋清禾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这里的夜景真美。"
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辰。
沈叙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觉得窗外的万家灯火都不及她眼里的光亮。
"下次我请吃饭，"宋清禾突然转回头，认真地说，"能不能挑个便宜点的地方？"
"我现在是在工位上上班，又不是做老板腿上上班，来钱没那么快的。"
"咳——"
沈叙白一口水差点呛到。
他抬眼看她，发现她一脸无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了？"
宋清禾疑惑地眨眼。
沈叙白突然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
他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笑什么。"
宋清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正经的办公室工作。"
"嗯，我知道。"
沈叙白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
宋清禾懊恼地捂住脸：
"完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彻底毁了。"
沈叙白看着她从指缝里露出的眼睛，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但他只是端起水杯，轻声道："没有。"
相反，他更喜欢这样的她。
从一开始榕城的萍水相逢，再到京市的偶遇。说不心动是假的，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动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沈叙白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
沈叙白接着状似随意地问道：
"你在找什么工作？"
宋清禾正专心地卷着意面，闻言抬头：
"哪家公司要我我就去哪家呗。"
她咽下食物，补充道。
"现在找的设计岗，今天面的一家还可以，已经通过了。"
"什么公司？"沈叙白放下刀叉。
"一家小公司，"宋清禾摆摆手，"说了你也不知道。"
沈叙白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突然道：
"不行你来我公司吧。"
他本以为她会拒绝，就像在榕城时那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却没想到宋清禾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那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面试了。"
她懊恼地戳了戳盘子。
"你不知道我找了一周的工作，到处面试！"
沈叙白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今天这家已经定了？"
"嗯，"宋清禾点点头，又狡黠地眨眨眼。
"不过下次吧，等我换工作的时候再找你。"
她的直白让沈叙白有些意外。甚至觉得她坦率得可爱。
"好，"沈叙白拿出手机。"先把公司地址发你。"
宋清禾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沈叙白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偏了偏手机。
"沈氏集团？"宋清禾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不是那个京市最大的那家集团公司？"
她猛地抬头，嘴唇差点擦过沈叙白的下巴。
两人同时僵住，宋清禾立刻缩回座位，耳尖通红。
"那个很有名的上市公司？"她小声问。
沈叙白收起手机，唇角微扬："嗯，小公司。"
"你真谦虚，"宋清禾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在榕城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
沈叙白端起水杯，冰凉的杯壁抵在指尖："你也没问。"
餐厅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突然放下叉子，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啊沈叙白，认识你真好。"
这句话来得突然，沈叙白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眼看她，发现她的眼神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纯粹得让人心头发软。
"谢什么，"他移开视线，声音低沉，"你又没来我公司上班。"
宋清禾摇摇头，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我是谢谢你在榕城收留我，"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还有在京市也帮我。"
钢琴曲不知何时换了一首更舒缓的旋律，沈叙白看着眼前这个真诚道谢的姑娘，突然想起在榕城初见时，她也是这样。
明明是他见色起意，她却认真地给他留了钱。
"嗯。"
他最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却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晚餐结束后，夜色已深。
"送你回家。"沈叙白拉开副驾驶车门，语气不容拒绝。
宋清禾弯着眼睛笑了笑："那我不客气了啊。"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宋清禾住的小区很快就到了。
沈叙白将车停在单元门前，宋清禾解开安全带时，鞋带突然绊了一下。
"小心。"
沈叙白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掌心传来她肌肤的温热。
宋清禾整个人几乎跌进他怀里，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萦绕在鼻尖。
"谢、谢谢！"
宋清禾慌忙站稳，耳尖在路灯下红得透明。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生怕被对方听见。
"我上去了。"
她低着头快步走向单元门，又突然转身。
"等我上班了再发信息请你吃饭！"
沈叙白靠在车边，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嗯，你别忘了就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沈叙白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映出他深邃的眉眼。
烟雾在指尖缭绕，沈叙白抬头看向她亮起灯的窗户。
他想起她跌进怀里的温度，想起她说"认识你真好"时真诚的眼神，想起她在餐厅里狡黠的笑容。
——他想和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无比清晰。
沈叙白深吸一口烟，任由尼古丁在肺里蔓延。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在遇到她后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烟燃到尽头，烫到手指。
沈叙白掐灭烟蒂，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转身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