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聿城脸上那抹嘲讽的笑容瞬间僵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的窒息感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手机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地厉声反驳,声音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不可能!你让她自己接电话!跟我装神弄鬼!叫她别装了!”

“陈总……苏小姐的遗物……警方通知让家属去认领。”林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甸甸地压下来,“她……她没有其他亲人了……”

是了,当时那女人为了能和他在一起用了手段,她父母气得发疯,早已与她断绝关系,搬离了这座城市,音信全无。她早就只有他了。

电话被猛地掐断。指尖那枚刚买的钻戒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硌得他指骨生疼。

他僵在原地,奢侈品店里温暖的香氛和轻柔的背景乐仿佛瞬间被抽离,世界失声,只剩下耳边嗡嗡的尖锐鸣响。

导购员还在热情地介绍着保养条款与售后服务,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反复震荡、撕裂着林森的话——

“苏小姐她没了”

“手腕上有割痕”。

不可能的,一定是苏晚的新把戏,想逼他低头。对,一定是这样。

他这样拼命告诉自己,血液却冷得凝固,身体不受控制地抓起外套,踉跄着,几乎是从店里跌撞出去。

跑车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刺耳轰鸣,在午后的车流中疯狂地穿梭、急刹、变道,引来一片骂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推开太平间那扇沉重的、冒着寒气的铁门时,一股裹挟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冻得他灵魂一颤。

林森像个影子般站在角落里,脸色惨白如纸,看见他来,嘴唇哆嗦着动了动,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红着眼眶别开了头。

穿着白大褂的法医面无表情,像是见惯了生死,例行公事般地掀开那块盖在尸体上的、惨白的布。

一张毫无生气、灰白僵硬的脸暴露在阴冷的灯光下。

那是苏晚的脸,五官依稀可辨,却又全然不是他记忆中会哭会笑的模样。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再也看不见,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失去生命的、折断的黑羽扇子,沉寂地覆盖下去。

脸色是一种毫无生命力的苍白,泛着青灰,嘴唇干涸,没有一丝血色。

最刺眼的是那截露出的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发黑凝固,狰狞得像一个丑陋的烙印,无声控诉着最终的决绝。

陈聿城一步步挪过去,脚步像灌满了冰冷的铅,沉重得抬不起来。每靠近一步,心脏就更冷一分。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触碰她细腻的脸颊,却在指尖即将碰到那冰冷皮肤的瞬间,猛地停住了。

那触感是死寂的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和他记忆中她脸颊的温热柔软截然不同。

“晚晚?”他试探着,极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别闹了……起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戒指,我给你买戒指了,你看……” 他举起那枚璀璨的永恒之心,钻石的光芒在死亡的灰白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