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只有冰冷的寂静。
他不死心,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破碎的哭腔:“苏晚!你起来!你不是很喜欢看我着急的样子吗?我现在急了!我快急疯了!你满意了吗?你快起来啊!”
太平间里只有他失控的嘶吼在回荡,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异常空洞而绝望。
一旁的法医似乎略有不忍,低声公式化地陈述:“死者初步判定为失血性休克死亡,伤口很深,是致命伤。现场勘察未发现外力强迫痕迹。另外,我们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草稿箱设置的唯一收件人……是您。”
陈聿城猛地转过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住法医:“短信呢?给我看!”
法医默然地将一部屏幕已有细微裂痕、用了好些年的旧手机递给他。
是苏晚的手机,他以前随口嘲笑过她念旧,不肯换新款。
冰冷的屏幕上,那条未发送的短信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草稿箱里,像一句无声的遗言,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开他的心:
「陈聿城,宝宝很想看看爸爸。」
宝宝?
陈聿城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血液逆流,冻结。
他猛地想起苏晚上个月小心翼翼捧着一张孕检单给他看时的情景,她眼睛里闪烁着那么微弱又那么明亮的期待光芒,却被他厌恶地一把挥开,纸张飘落,他怒吼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回荡:“滚!谁知道你这野种是谁的?少拿这种下作手段骗我!”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所有的期待和微光瞬间彻底化为死寂的灰烬,脸色刹那间变得比手中的纸还要苍白,眼泪无声地大颗滑落,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蹲下去,捡起那张被他撕碎的孕检单,一片片、一点点地拼凑起来,仿佛在拼凑自己破碎的心和希望。
原来,她没有骗他。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他们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后来因为意外流掉了。再次怀孕,苏晚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是多么想和他好好过下去啊。
而他,用最残忍的话语和最冷酷的态度,亲手将她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彻底碾碎,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聿城踉跄着疯狂后退,脊背重重撞到身后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短短一行字,目光猩红,一遍又一遍地看,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揉碎,剧烈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终于明白,苏晚没有骗他,也没有演戏。
她是真的走了。
带着他们未曾出世、甚至未曾被他期待过的孩子,永远地、彻底地离开了他。
“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绝望终于冲垮堤坝,彻底爆发出来,陈聿城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嘶吼,像一头濒死的、重伤的野兽,困在绝望的牢笼里。
他死死地攥着那部旧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融入骨血,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刻出血痕,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手机外壳,他却浑然不觉,只剩下灭顶的悔恨和崩溃。
林森看着他彻底崩溃疯魔的样子,心脏紧缩,想要上前安慰,脚步却像钉在原地,最终也只能红着眼眶,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