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青搬去锦绣园 3 栋 502 那天，是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周六。蓝色搬家卡车刚停在楼下，后车厢门 “吱呀” 一声被工人拉开，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纸箱和家具还没来得及卸，斜对门 501 的防盗门就 “哐当” 一声弹开，像是被按了弹簧的劣质玩具，震得楼道声控灯都闪了两下。
最先冲出来的是赵老太。她穿着件洗得发黄起球的碎花短衫，领口还沾着块油渍，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根包浆的木拐杖 —— 拐杖头磨得发亮，边缘还沾着点水泥渣，一看就是常年用来 “撑腰” 甚至 “打人” 的家伙。老太太几步就堵在楼道口，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直勾勾盯着 502 的门牌号，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丫头！你这房子买的多少钱？我家 501 想扩扩，左右邻居打通了才敞亮，不如你再卖我，我给你个‘友情价’，二十万，够意思吧？”
苏晓青正指挥工人搬最沉的那个衣柜，闻言愣了愣 —— 中介带她看房时，只含糊说 “前业主急售，价格划算，三十五万拿下算捡漏”，半句没提邻居想买房的事。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想开口解释 “阿姨，我刚办完过户，真不打算卖”，赵桂兰就拽着个穿蓝色校服的小男孩凑了上来。
男孩约莫八岁，留着参差不齐的刘海，刘海下的眼睛贼溜溜的，嘴角还沾着巧克力渍，手里攥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泥。他一看见苏晓青放在墙角的粉色行李箱，眼睛就亮了，趁苏晓青没注意，悄悄往行李箱那边挪了挪。“我妈跟你说话呢！” 赵桂兰拧了把男孩的胳膊，却没真用力，反而用眼神示意他往行李箱那边去，“这破房子地段差、楼层高，不值钱！我家出二十万，你赶紧卖，别耽误我们家小宝以后住大房间！”
“二十万？” 苏晓青皱紧眉 —— 她买这房子花了三十五万，虽说老小区房龄久，但地段靠近地铁，步行到地铁站只要五分钟，二十万连首付零头都不够。“阿姨，这价格太低了，我不能卖。”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赵桂兰再开口，就听见 “哗啦” 一声脆响 —— 赵小宝突然把手里的鹅卵石往 502 客厅的落地窗砸去！
玻璃瞬间裂出蛛网纹，细碎的玻璃渣像下雨似的溅到地板上，有些还弹到了苏晓青的脚踝，划出几道细细的红印。男孩不仅不怕，还拍着手跳着笑：“砸烂了更不值钱！看你卖不卖！我奶奶说了，把她东西砸坏了，她就会搬走！”
苏晓青的火气 “噌” 地就上来了，刚要上前抓住赵小宝，501 的门又 “砰” 地响了一声，赵强光着膀子冲了出来。他身材矮胖，肚子上的赘肉堆成两层，像揣了个小皮球，胳膊上纹着条褪色的青龙 —— 龙尾巴还缺了一块，一看就是早年在小作坊花五十块钱纹的便宜活。赵强几步就挡在赵小宝身前，双手叉腰，胸口的赘肉随着呼吸起伏，汗臭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你想干嘛？跟个孩子较什么劲？他才八岁，懂什么？”
“八岁就懂故意砸别人玻璃？” 苏晓青指着地上的玻璃渣，声音都在抖，“这玻璃换一块要两百块，你们得赔！”
“赔？” 赵强嗤笑一声，伸手推了苏晓青一把，苏晓青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工人，“你他妈敢跟我要赔偿？我告诉你，这楼里谁不知道 502 晦气？前业主那姓王的，就是被我们吵得受不了才跑的！你要是不识相，有你好受的 —— 晚上别想睡安稳觉，白天别想好好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