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醒
窗外是四月的晴空，阳光和煦，树影斑驳就像是最寻常的画面。
林潇睁开眼的时候，指尖还在微微颤抖，额角冒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入枕头。她刚刚做了人生中第十一次同样的梦。
还是那场雪。
不是寻常的大雪，而是刺骨的、毁灭性的暴雪，冰锥从天而降，砸裂柏油路，树木在风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卷到空中。
城市崩塌。
天色如夜。
她听见广播里喊：“第七号天气警告失效！基地已失联！”
还有人群的呼喊，夹杂着动物的吼叫声。
她的手在梦里冻得像冰，指甲全断了，嘴唇裂开，渗出的血是黑色的。
醒来后，室内空调送出温热的风，一切温柔如常。可林潇只想吐。
梦里的一切都让她很绝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种绝望。
她光着脚走下床，第一时间抓起床头的笔记本。她已经把这十次梦都详细记了下来，包括时间、地点、温度、灾害图、广播台词，还有梦里她穿的衣服、踩到的碎石子、街边倒塌的建筑。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过分。
不是梦。
她越来越确定，那是未来。
她梦里看到的某个建筑，一整面的蓝色玻璃墙，在雪的反光下透着奇怪的光。醒来后她心里不安，特地绕道去城市的东南新区，原以为是胡思乱想，结果真的看见那座楼，一模一样，就矗立在地铁10号线出口边。
她还梦见过一片她从未去过的建筑工地，里边是三栋还未建成的楼体，编号是“D区-22”。
这本是她以为自己幻想出来的——直到她查到，这个编号，属于西某公司园区，还未正式启用，但已经在建的工地。
她背后发凉。
梦，不止是梦。
那是世界给她开的一个天窗，短暂地，看见了尽头。
“潇潇。”
门外传来父亲的敲门声，“做噩梦了？”
林潇吸了口气，把笔记本迅速合上，“没有，我……起来了。”
老林推门进来，看到她额头的汗，没说话，只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牛奶放在床头。
“你又梦见那个暴雪的世界了，是不是？”
他问得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吃不吃鸡蛋。
林潇怔住，缓缓抬头看着他。
“爸，你信不信我？”
“信啊。”老林淡淡一笑，“你不是第一次梦见了。我这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梦能连着十几次一个场景，不是巧合。”
林潇眼眶一下红了。
自从她开始讲梦后，朋友觉得她压力太大，劝她去看医生；她男朋友甚至一度怀疑她精神出问题，开始冷处理她的信息；母亲离世得早，亲戚不太走动，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只有爸爸，从头到尾都不质疑一句。
“你妈生前也做过一次怪梦。”老林突然说，“1989年春天，她梦见火车脱轨，回来后整整两周都没敢坐地铁。后来你出生，她总说你是带异象来的孩子。”
林潇咬了咬唇，像是抓住了一点希望。
“爸，我想上报国家。”
“嗯。”老林点头，“我帮你整理语言。咱不一定非要国家相信，但只要有人重视，我们就能救更多人。”
林潇鼻头酸得不行，“可是别人会笑话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