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指尖香槟杯壁那点冰凉,依旧黏腻地贴着苏薇的皮肤。
新房过分寂静,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新栽玫瑰丛的沙沙声,还有她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胸腔里,沉闷又慌乱。
傅沉舟就站在她面前。
晚宴的礼服外套脱了,只着一件挺括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泄露出几分白日里被隆重仪式束缚住的野性。
他眼底有未散的酒意,氤氲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比这夜色更浓。
他唇角弯着,弧度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温柔得令人心悸,也令人心惧。
“我的新娘,”他低声说,嗓音被酒精浸染得低哑磁性,手指轻轻拂过苏薇裸着的肩膀,带起一阵无法控制的战栗,“真美。”
苏薇勉强扯出一个笑,喉咙发干。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傅沉舟时的情景,在那场画展上,他站在她的作品前久久驻足。
那时的他温文尔雅,谈吐风趣,对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
他追求她时体贴入微,记得她所有喜好,会在下雨天特意开车到她工作室楼下,只为送一杯她最爱的手磨咖啡。
谁能想到,那张温文面具下,藏着如此偏执的灵魂。
他却缓缓蹲下身去。
冰凉的金属触感猝不及防地圈住了她的右脚脚踝。
她猛地一颤,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温热的手掌不容置疑地握住。
“别动。”他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温柔底下是毫不掩饰的偏执掌控,“新婚礼物。”
那是一条极细的铂金脚链,设计精巧,中间坠着一颗小巧的、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透明晶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美得如同晨露。
若不是他接下来的话,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是定位器,”他微笑着,指腹摩挲着那颗冰冷的晶石,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也是警报器。”
他仰起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温柔的语调却像毒蛇的信子,缓缓缠上她的脖颈,“薇薇,只要你和任何异性距离低于三米,我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拉起苏薇的手,按在他左胸口,“和这里,都会知道。”
苏薇的心直直坠下去,沉进冰窟里。
她想起订婚前夕,好友林婉曾隐晦地提醒过她,傅沉舟的掌控欲似乎异于常人。当时她只当是玩笑,还为他辩解说是他在乎的表现。
“沉舟……”声音是抖的,“你不信我?”
“怎么会?”他站起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叹息般低语,“我是不信他们。不信这个世界。”
他的怀抱温暖宽阔,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曾经让她无比眷恋安心。可此刻,苏薇只感到彻骨的寒冷,从那脚踝上一圈冰冷的金属,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别想着摘掉,薇薇。”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如同情人最亲密的呢喃,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婚后的日子,成了这座华丽庄园里一场无声的囚禁。
庄园坐落在半山腰,占地广阔,风景绝佳,却如同一个精美的牢笼。
高耸的铁艺围栏上爬满了盛放的蔷薇,美得令人窒息,却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