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魄到顺德，揉面揉出泡
苏晓棠拖着行李箱站在“黑猫餐厅”门口时，行李箱轮子还在吱呀响。
那声音像根细针，扎得她心里发慌。箱子里是她仅剩的家当——几件换洗衣物，一本记满甜品配方的笔记本，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合照，照片上她和前合伙人张强笑得灿烂，如今看来只剩讽刺。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门。
浓郁的米香裹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暖得她鼻子一酸。穿黑色旗袍的女人正蹲在吧台后喂猫，黑猫的爪子上沾着面粉，蹭得女人旗袍下摆也白了一块。
“苏墨？”晓棠攥紧衣角，声音发紧，“我是苏晓棠，我妈说……你是本家。”
苏墨抬眼，目光扫过她磨破的行李箱拉杆，又落回她泛白的脸：“知道，你妈提前打了电话。”她放下猫粮，站起身，旗袍下摆扫过地面，“餐厅缺个帮工，管吃管住，月薪三千，干吗？”
晓棠点头如捣蒜，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张强卷走店里所有积蓄那天，她坐在空荡荡的甜品店哭到半夜，债主的电话从天黑打到天亮，最后她只能抱着笔记本逃来顺德——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条路。
第一天干活，苏墨教她做伦教糕。
泡好的米要磨得细腻，米浆的浓度要刚刚好，发酵的时间差一秒都不行。晓棠攥着木勺搅米浆，手臂酸得发麻，指尖很快磨出了红泡，一碰就疼。
“歇会儿？”苏墨递来一杯温水。
“不用，我能行。”晓棠咬着牙，把勺子握得更紧。她不能歇，她怕一停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傍晚，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
穿浅灰衬衫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棕色面包袋，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简单的手表。他扫了眼店里，最后目光落在晓棠发红的手指上，顿了顿。
“苏姐，要一份伦教糕。”男人声音温温的，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
苏墨转身去蒸糕，男人却走到晓棠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创可贴，递到她面前：“以前在你店里吃甜品，你总说‘做甜品要用心’，现在也一样。”
晓棠猛地抬头，手里的木勺“当啷”掉在米浆盆里。
这张脸，她记得！是以前常去她“棠棠甜品店”的顾客，每次都点一份提拉米苏，坐在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待一下午。有次她店里忙不过来，还是他帮忙打包了好几份外卖。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认得她？
男人像是说错话，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我记错了？”
苏墨刚好端着伦教糕过来，把创可贴塞到晓棠手里，笑着打圆场：“顾言，你这记性，晓棠刚来第一天，哪去过你说的店。”
顾言“哦”了一声，接过伦教糕，又看了晓棠一眼，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晓棠捏着创可贴，指尖的疼好像轻了点。她走到顾言桌前，小声说：“谢谢你的创可贴。”
顾言抬头，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举手之劳。对了，你做的伦教糕，很好吃。”
晓棠咬着唇，走到角落坐下，拿起一块温热的伦教糕。米香在嘴里散开，甜意漫到舌尖，眼泪却突然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