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钥匙:「此乃大相国寺地藏殿功德箱的钥匙。你母亲每月初一十五皆去上香,实则为皇城司传递消息。」

我震惊难言。洗衣妇竟是皇城司密探?十六年来我竟毫无察觉!

「不可能!母亲不识字,如何...」

「正因不识字,才不易被怀疑。」渔父叹息,「她记性极好,耳闻之事皆能复述。当年被皇城司招募,专司监听赵府往来官员谈话。」

我忽然想起母亲常被唤去伺候宴席,原来如此!

「那玉佩和边防图...」我急问。

渔父神色凝重:「杜惟明确与辽使密会,但你母亲听到的远不止于此。那日她本欲向我汇报,却突然失踪。」他眼中闪过痛色,「等我找到她时...」

我哽咽道:「母亲留下了半块玉佩和字条。」

渔父点头:「杜惟明赠玉佩是假,实为灭口之由。真正关键的是边防图——」他压低声音,「那是假的,是皇城司设下的诱饵,真图早已调整布防。」

我恍然大悟:「所以辽人并未得手?」

「得手的是另一份图。」渔父语出惊人,「真定府至河间府的粮道图!这才是杜惟明真正泄露的!」

我背脊发凉。粮道图若落敌手,边防军需危矣!

「赵侍郎可知情?」我急问。

渔父摇头:「赵仲文是否知情尚不明朗,但赵忠肯定涉足其中。皇城司怀疑,赵府中有条直通辽国的暗线。」

我忽然想起一事:「今日午时濮王府有会议,莫非与此有关?」

渔父面色骤变:「今日?三月十七?」他掐指一算,跌足道,「不好!中计了!濮王府会议是幌子,真正交易在申时,码头漕船!」

他急道:「我必须立刻上报。你拿钥匙去大相国寺,功德箱中有你母亲遗留的密报,或可指认幕后主使!」

说罢,渔父匆匆离去,跛足竟似假扮!

我不敢耽搁,急往大相国寺。至地藏殿,果见一旧功德箱,钥匙插入,机括轻响,箱底暗格弹开。

内有一卷细绢,密密麻麻写满符号——竟是某种密码!还有张草图,绘着赵府平面图,某处标红。

我正欲细看,忽听脚步声急响。数名僧人快步而来,目露凶光!

「小子,交出东西!」为首僧人喝道,手中竟持短刃!

我转身欲逃,却被包围。地藏殿位置偏僻,香客稀少,竟成绝地!

危急关头,忽闻佛号高诵:「阿弥陀佛!佛门净地,岂容动武!」

一位白眉老僧缓步而来,手持禅杖,看似老迈,却几步便至近前。

「慧明师兄,此乃寺内事务...」假僧辩称。

老僧禅杖顿地:「老衲方丈在此,何事需动兵刃?」

众假僧面面相觑,忽然发难,直扑而来!

老僧叹道:「冥顽不灵。」禅杖飞舞,几下便将众人击倒。

我惊魂未定,忙施礼:「多谢大师相救。」

老僧打量我:「你可是林氏之子?」

我愕然:「大师认得家母?」

老僧颔首:「林居士每月来此,不仅为祈福,更为借佛音掩盖密报声。」他引我至静室,「你手中密码,需用《金刚经》作钥解读。」

我感激不尽,急展细绢。依老僧指点,果然译出内容:

「杜与濮王府总管密会,言及『王爷大计』。赵忠屡夜出,至汴河仓库区。漕运使郭允疑为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