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复临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嘴里念叨着订什么时候的机票、去了美国先到哪里玩等等。
“订高考后第二天的机票吧,我想给高中三年划上圆满的句号。”
“好,都听你的。”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就这样,我一面听着季复临的各种幻想,一面按部就班地完成了高考。
高考后第二天,我直接换了手机号。
某天晚上,在我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我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我根本没注意到来电显示上面的“境外号码”。
“隋风然,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还在努力思考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对面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即便……即便我们成不了恋人,难道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我实在太困,翻身哼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当年的那场车祸。
醉酒驾驶的司机超速闯红灯,把父亲的驾驶位撞得支离破碎。父亲没多久便断了气,我的腿则是被扎进无数的机械碎片。
而我的母亲,她是聋哑人,只能每天不停地在医院和警局之间来回奔波。
我深知残疾人想要维权发声是多么的不易,所以当我接到北大法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时,我喜极而泣。
再次见到季复临,是在我大学毕业后。
那时的我在兼职公益律师,正好代理社会上颇为关注的“养父性侵聋哑养女”一案。
被告在当地略有声望,而原告因聋哑的关系无法提供确切的证据,该案一度在社会上引起多方激烈的讨论。
开庭的前一晚,我在律所整理完最后的资料,背着包、拄着拐走在回家的小巷里。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我通过微弱的灯光,看见地上有高大的黑影。
我正想加快步伐,不料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小巷的死角。
我大声呼喊,拼命护住背包里的资料,但却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季复临。
他的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用力地往其中一个人脸上揍了一拳,而后抓住另一个人的头发,使劲往路灯上磕。
他以一打四暴戾的模样,像是失去了理智。
后来,我和季复临进了医院,他被人开了瓢,手还是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
第二天,我带伤向法庭提供了最新的、完整的证据链,法官宣布择期宣判。
出了法庭,我看见季复临头裹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西装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
他被围在众多记者中间。
确实,季复临刚回国,正在季氏集团大出风头,不巧却陷入了打人风波,自然吸引了不少记者。
“无论是谁遇到那种情况,都不会视而不见的。”他面容憔悴,紧张的眼神透过人群,“我只是希望那个女生没有受伤。”
我突然想起儿时跟季复临一起玩过家家,那时候他不小心把玩具砸到了我手上,浅划了一道伤口,我还没哭,他就急得哇哇大哭:“然然,我不想你受伤。”
那一刻,我想我应该可以给他,或者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给那个我一直没有回复过的号码,回了一条短信:
“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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