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正对着我，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
就在这一瞬间，那张脸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它猛地伸出手向床底下抓来！
我拼命向里缩，那只干枯的手指甲几乎擦过我的脸。我摸到床底深处有个松动的地板，使劲一推，竟然推开了一个洞口！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钻了进去。下面似乎是个地窖，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头顶上，抓挠声不断，那东西似乎也想跟着钻进来，但洞口太小了。
我瘫坐在黑暗中，大口喘着气。等到心跳稍微平复，我才摸索着站起来。地窖里很黑，但隐约能看到一些架子，上面摆着瓶瓶罐罐。
摸到墙边，我幸运地找到了另一盏油灯和火柴。点亮后，地窖的全貌呈现在眼前。
这里不大，除了储藏食物，角落里还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摊着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字。
我拿起那些纸，发现是幺姑的笔迹。看来她经常来这里写东西。
“四月十日，寨子里又少了一个人。大家都不敢说，但都心知肚明。老井吃人了。”
“四月十五，请了外面的师傅来看，师傅说井里怨气太重，要做法事。但晚上师傅就跑了，连钱都没要。”
“四月二十，我试着写信给幺儿，希望他能来帮我。但信能不能寄出去都不知道，寨子的邮差已经三天没见到了。”
“四月廿五，我知道了它们的规矩。晚上不能出门，不能答应任何请求，井边的路绝对不能走。但最重要的是——不能看它们的脸。”
我看到最后一句，浑身一颤。刚才我不仅看了那东西的脸，还和它对视了！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那东西正在拼命砸开床板，想要进入地窖！
我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地窖另一端还有一个小门。我推开门，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别无选择，我端起油灯，钻进了通道。身后，床板被砸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通道很矮，我得弯着腰才能前进。走了大约十几米，前面出现了向上的台阶。
台阶尽头是一块木板。我推开一条缝，小心地向外看。
外面似乎是另一户人家。我轻轻推开门板，爬了出来。环顾四周，这家的摆设和幺姑家差不多，但灰尘更多，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我悄悄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寨子。
月光下，几个身影正在寨子里缓慢地行走。它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僵硬无比，偶尔会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端起门前的碗“喝水”。
最让我心惊的是，它们偶尔会抬起头，露出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但每当这时，它们就会立刻低下头，好像自己也不敢看自己的脸一样。
想起幺姑笔记里的警告，我赶紧缩回头，不敢再看。
突然，我听到隔壁传来一声轻微的啜泣。
是人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摸向声音的来源。在里屋的门后，我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浑身发抖，脸上满是泪痕。
他看见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说：“莫怕，我是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