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六。”
我想起她小时候，我教她画画。她弄了一手颜料，笑嘻嘻地往我脸上抹。
“五。”
“四。”
我想起她第一次拿到角色，兴奋地跑回来抱住我，说：“爸，我成功了！”
“三。”
“二。”
我想起警察那张充满同情的、却又无能为力的脸。
想起汪海明、苏晴、李芳，在庆功宴上那开心的笑容。
“一。”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我移动鼠标，狠狠地按了下去。
【有-罪】。
屏幕上，张伟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一道道蓝色的电光，从金属椅子里冒出来，把他整个人都罩住了。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一条上了岸的鱼，剧烈地弹跳着。
直播间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电光消失。那个男人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头发烧焦了，身上冒着青烟。
机械的声音响起：
“投票结束。有罪票数：三十七亿八千九百二十一万。无罪票数：一万零三百。”
“第一审判者，江河，投票：有罪。”
“裁决：有罪成立。”
“执行惩罚：二级电击休克，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剥夺语言能力。”
“第一场审判，结束。”
屏幕，黑了。
我的手机、电脑、电视，都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我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新闻APP推送了一条快讯：
“突发！本市一男子在家中离奇触电，全身重度烧伤，已送往医院抢救，目前情况危急！”
配图上，那个男人被抬上救护车。
就是他。
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女儿的遗像前。
照片上，她笑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她，轻声说：
“念，看到了吗？”
“开始了。”
3
世界炸了。
“业火审判庭”这个词，在审判结束后的一个小时内，冲上了全球所有社交媒体的热搜第一。
起初，大部分人以为是什么病毒软件，或者是一场恶作剧。但当越来越多的新闻，证实了那个叫张伟的男人，确实在同一时间、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遭受了电击后，所有人都闭嘴了。
恐惧和兴奋，像病毒一样蔓延。
网上分成了两派。一派人极度恐慌，认为这是某种超自然力量或者外星人的警告，要求政府彻查。另一派人，则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兴奋。他们把“业火审判庭”称为“神罚”，认为它是来执行人间法律无法执行的正义的。
江念的名字，也再次被人提起。但这一次，没有人再骂她。所有的黑料，都被审判庭公开的证据，证明是捏造的。无数人涌到她的微博下面道歉、点蜡烛。
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的女儿，已经回不来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看新闻，不接电话。我只是坐在女儿的书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抚摸她写过的字。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审判庭说了，我是“第一审判者”。这意味着，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
我在等。
等那些真正害死我女儿的人，坐上那把椅子。
第二天，晚上八点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