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所有屏幕里同时响了起来。
“业火审判庭，开启。”
“第一位审判者：江河。”
“第一位受审者：已就位。”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在那把金属椅子上。他穿着睡衣，一脸惊恐。我认识他。他的ID，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就是他，给我女儿发了第一条私信。
私信的内容是：“你怎么不去死啊。”
2
那个男人的ID叫“正义路人甲”。
他被绑在金属椅子上，手脚都被固定住了。他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很胖，穿着一件印着卡通人物的睡衣，因为害怕，脸上的肉都在抖。
直播间的画面分成了两块。左边是他惊恐的样子，右边，开始像放电影一样，播放他的“罪证”。
画面里，是他家的电脑屏幕。他正用那个ID，在关于江念的黑料新闻下面疯狂留言。
“这种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长得一脸绿茶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赌一包辣条，她绝对被导演睡过了。”
然后，画面切换到他给我女儿发的私信。一条接一条，全是诅咒。
“你去死吧。”
“你爸妈怎么生出你这种贱人的。”
“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江念跳下去前的五分钟。
我看着屏幕，手开始抖。不是害怕，是另一种东西。一种从骨灰里重新燃起来的、冰冷的火。
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受审者，‘正义路人甲’，本名张伟，三十一岁，无业。罪行：在‘江念事件’中，累计发布三百七十二条恶意评论，发送四十九条死亡威胁私信。其言论，为点燃第一丛业火者。”
“现开启全民投票。”
“投票时间：六十秒。”
屏幕下方，出现了两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按钮。
一个红色的，上面写着【有罪】。
一个绿色的，上面写着【无罪】。
两个按钮中间，是两个不断跳动的数字，代表着全球的实时票数。
“审判规则：”
“一，本审判庭面向全球所有联网设备强制直播，不可关闭，不可屏蔽。”
“二，所有观看者，皆有一次投票权。”
“三，投票结果，将决定受审者的最终惩罚。”
“四，第一审判者江河，拥有一票否决权，或一票决定权。”
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一票决定权。
也就是说，不管全世界怎么投，最后的结果，由我来定。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叫张伟的男人。他好像也听到了规则，挣扎得更厉害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屏幕外的我，眼神里全是哀求。
全球的票数在疯狂跳动。【有罪】的票数，像疯了一样往上涨，瞬间就冲破了一亿，两亿，十亿。而【无罪】的票数，少得可怜。
全世界的愤怒，都被点燃了。
那个机械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计时器，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我把手放在鼠标上。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
我看到了女儿的脸。她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脸上没有血色，很安详，就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