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什么宝贝东西。哟，‘借贷记账法’？看得懂吗你？”
她夸张地念着，和周围的人一起哄笑起来。
我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还给我。”
“不还，你能怎么——”
她话没说完，我出手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同时另一只手精准地夺回了我的书。
整个动作快得让她没反应过来。
“啊！”张姐发出一声痛呼，手腕被我捏得生疼。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快的身手。
“你……你敢动手！”张姐又惊又怒。
“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我把书护在怀里，冷冷地看着她，
“别再有下一次！”
说完，我转身回到我的角落，继续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从那天起，再也没人敢来招惹我。
夜校的老师很快注意到了我这个“拼命三郎”。
每次上课，我总是坐在第一排，笔记记得最认真，提的问题也最深入。
期中考试，我拿了全班第一。
教我们会计的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林溪，你很有天分，不应该只待在工厂里。”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一个朋友，在一家小公司当财务主管。他们最近缺个财务助理，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学到很多东西。我推荐你去试试。”
我看着那张名片，手都在发抖。
“王老师，我……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文凭。”
“我跟他说过你的情况了。他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面试那天，我特意花二十块钱买了件白衬衫。
财务主管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他拿着我的简历——那张薄薄的、只写了夜校经历的纸——看了半天。
“王老师把你夸上了天，说你比他教过的任何一个大学生都聪明。”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
“我不信这个。我这里有一堆乱账，是一个离职的员工留下的烂摊子。三天，你要是能理清楚，这个职位就是你的。理不清楚，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把我带到一个堆满凭证和账本的小隔间。
“开始吧。”
整整三天两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饿了就啃面包，困了就用冷水泼脸。
那些混乱的数字、单据，在我脑中飞速地重组、排列。
第三天下午，我拿着一份清晰的报表和一份关于账目漏洞的分析报告，敲开了主管的门。
他看着报告，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
“这些……全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
“是。”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明天就来上班吧。”
我走出那栋办公楼，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终于，从那条不见天日的流水线上爬了出来。
这是第一步。
我抬头看着远处最高的那栋摩天大楼，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林薇，爸，妈。
你们等着。
这绝不是结束。
第4章
财务助理的工作并不轻松。
我成了办公室里最底层的“便利贴女孩”，端茶倒水、复印文件、跑腿报销，什么杂活都得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