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陆庭御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烟燃了半截，烟雾缭绕，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鸷。
助理的效率极高，很快，一封加密邮件发送到了他的私人邮箱，附带了一个压缩文件。
他掐灭烟，坐回宽大的办公椅，点开邮件。
邮件正文简洁冰冷，一如他往常的风格，只是汇报了江氏集团最新的财务状况——岌岌可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但附件里的内容，却远不止于此。
他点开那个标注着“维也纳社交关系详查”的压缩包。
里面是大量的照片和文字报告。
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江杳。
有她在校园里抱着琴谱独自走过的；有她在咖啡馆窗边专注看谱，阳光洒在她侧脸上的；有她和那个叫夏安的女伴笑着说话的；甚至还有几张她在小型沙龙演出后，被观众围住签名合影的...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或者和女性朋友在一起，神情多是专注或清淡，带着一种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但很快，陆庭御的目光凝固了。
有几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与异性的同框。
一张是在塞纳河畔，傍晚时分，她和一个留着长发、颇有艺术家气质的年轻男人并肩散步。男人侧头看着她，眼神热烈，手指似乎想碰触她的手臂，而她微微侧身避开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明显的厌恶。
报告备注：皮埃尔·杜兰德，法国新锐画家，曾多次公开表示欣赏江小姐，追求未果。
另一张是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画展开幕式的场合，她穿着一条简单的小黑裙，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和一个穿着西装、年纪稍长的亚洲男人交谈。男人风度翩翩，递给她一张名片，她礼貌地接过，唇角带着极淡的、客套的笑意。
报告备注：李泽楷，某跨国银行高管，华裔，在一次音乐会后试图结识江小姐，有过几次邮件往来，内容仅为普通艺术交流。
最后一张，是在校园里，就是那个拉大提琴的金发男生，艾德里安。他抱着琴盒，拦住了正准备去琴房的江杳，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紧张和赤诚，似乎在说着什么。江杳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最后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男生脸上露出明显的失落，但她还是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报告备注：艾德里安·穆勒，音乐学院大提琴专业优等生，导师卡尔·穆勒之子。对江小姐抱有明显好感，多次示好，均被婉拒。
文字报告里还罗列了更多细节：谁试图约她晚餐被拒，谁送了昂贵的礼物被退回，谁在演出后送了花并附上暧昧卡片...
陆庭御一页页翻看着，眼神越来越冷，周遭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
他知道她这四年在国外不会缺少追求者。以她的容貌、才华和逐渐展露的风采，吸引狂蜂浪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些照片和报告，看到那些男人用那种充满倾慕和渴望的眼神看着她，试图接近她，又是另一回事。
一股强烈到几乎噬骨的嫉妒和占有欲，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不畅。
她竟然对着别的男人笑？
虽然那笑容客套而疏离，但依旧刺眼！
那个法国画家，那个银行高管，还有那个毛头小子...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能和她并肩散步，能和她交谈，能收到她礼貌的回应？
而他呢？
他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后背，空洞的眼神，和那句“不必浪费时间”！
他想起四年前，她哭着说喜欢他时，那双盛满了星光和泪水的眼睛。那时，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所有的悲喜都因他而起落。
可现在...
她似乎真的彻底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了。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圈子，新的...追求者。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去想，如果他没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她回来，她会不会...最终接受其中某一个男人的追求？和别的男人牵手、拥抱、接吻...
“砰！”
陆庭御猛地将平板电脑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痕扭曲了屏幕上那个金发男生看着江杳的痴迷眼神。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黑色风暴，额角青筋暴起。
不行！
绝对不行！
她是他的！
从她十七岁那年懵懵懂懂撞进他怀里开始，她就注定是他的！哪怕他曾经不屑一顾，哪怕他曾经亲手推开，她也只能是他陆庭御的！
任何试图觊觎她的人，都该死！
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
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原本以为，把她抓回来，禁锢在身边，就能重新掌控她。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抓回来的只是一具空壳。她的心，似乎早就飞走了，飞到了一个他触不可及的地方。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
他需要做点什么。
需要让她重新“活”过来，需要让她的眼睛再次看到他，需要让她...再次属于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他走到酒柜前，又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点燃了心底更疯狂的念头。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碎裂屏幕上的照片，眼神变得幽深而偏执。
既然温柔的手段无效，既然她选择用这种冰冷麻木的方式来对抗他...
那就别怪他，用更彻底的方式，来打碎她的外壳，将她重新拖回他的世界。
哪怕是恨，他也要她的情绪因他而起。
哪怕是痛，他也要她在他的掌控下颤抖。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因为酒精和怒火而显得异常沙哑冰冷：
“把二楼房间里的所有通讯设备收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接触任何外部网络。”
“另外，”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残忍的暗芒，“把维也纳那边所有试图联系她的人，尤其是这几个，”他报出皮埃尔、李泽楷和艾德里安的名字，“彻底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不该有的‘问候’，出现在她面前。”
“是，陆总。”
电话挂断。
陆庭御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玻璃上倒映出他此刻扭曲而偏执的面容。
小雀儿不听话，总想着往外飞。
那就剪断她的翅膀，拔掉她所有可能借力的羽毛，让她除了依附他，无处可去。
他倒要看看，她能冷漠到几时。
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虽然这出口，通往的是更深的黑暗和偏执。
狩猎的游戏，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而他，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