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亿弃子
雨点砸在脸上，冰冷得像是命运的唾弃。
我站在林氏集团总部大楼下，仰头望着这座曾经象征着我家族荣耀的巨塔。雨水模糊了顶层那间董事办公室的灯光，但我知道，我那位敬爱的大伯林震天，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被他亲手摧毁的一切。
包括我。
三小时前，我还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三小时后，我成了背负十万亿债务、遭全球通缉的罪人。
「林凡，这是家族一致的决定。」会议室里，林震天的声音温和得像一把淬毒的刀，「只有你签了这份资产转让协议，集团才能争取到那笔救命资金。」
长桌两侧坐满了家族长辈，每个人都在点头。他们的目光躲闪，却又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终于找到了替罪羊。
我父亲，集团真正的掌舵人，三个月前在海外考察时意外坠机身亡。母亲随后一病不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天价药物维持生命。而我，他们唯一的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就被推上了这场精心策划的屠宰场。
「大伯，」我声音干涩，「这份合同……我看不懂这些条款。」
那不是普通的资产转让，是密密麻麻的金融术语和法律陷阱堆砌成的天罗地网。我只是个学艺术的，那些复杂的衍生品交易、跨境担保链条，对我来说如同天书。
「看不懂没关系，」林震天走到我身后，手亲切地搭在我肩上，声音却压得很低，只让我一人听见，「想想你妈妈。医院的账户，今天早上已经停了。签了字，我立刻让财务恢复支付，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都会有的。」
他轻轻把钢笔塞进我颤抖的手指间。
那支万宝龙钢笔，是我父亲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说，希望我以后用这支笔，签下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
冰凉的笔杆此刻烫得像烙铁。
我抬头看向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我的叔叔、姑姑、表哥、表姐……那些曾经抱着我、夸我聪明、说林家未来就靠我的人们，此刻都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们在怕什么？还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场献祭？
「签吧，小凡，为了家族。」
「是啊，只是走个形式，后续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爸爸要是还在，也会希望你为家族做出牺牲的……」
牺牲？
我闭上眼，想起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她是父亲商业帝国的财务总监，精明强干了一辈子，如果她清醒着，绝不会允许我碰这种文件。
可如果我不签，今天下午三点，医院就会停止一切治疗。
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我生命被撕开的声音。我签下了「林凡」两个字，写下了我自己的卖身契。
几乎在我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涌入，表情冰冷，为首的人亮出证件。
「林凡先生吗？我们是国际金融调查局的。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涉嫌通过复杂金融操作，恶意掏空林氏集团资产，并导致其旗下数十支投资基金爆雷，累计造成十万亿信用点的巨额亏空。这是全球逮捕令，你有权保持沉默……」
手铐锁上手腕的时候，我猛地扭头看向林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