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场地的事，我大概又要放你鸽子了，下周恐怕还得…”
他的话被打断了。
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条微信消息预览弹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掩。
发信人：林薇。
内容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最后一次陪你试婚纱的，难道不该是我吗？】
那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
陆子铭的脸色瞬间变了，一种近乎惊慌的情绪从他眼底掠过，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了手机，动作快得带翻了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
杯子滚落在地毯上，闷闷的一声。
他迅速按熄了屏幕，手指收紧，指节有些发白。再抬头看我时，那惊慌已经被强压下去的恼怒和一丝掩饰取代：“是…是林薇，她今天失恋了，喝多了，瞎说的…你别瞎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躁。
瞎说？
试婚纱的照片是瞎拍？一模一样的婚纱是瞎选？“最后一次陪你试婚纱”是瞎说？
我看着他，曾经觉得无比俊朗的眉眼，此刻只剩下虚假和狼狈。心脏那个地方，像是被钝器缓慢地锯开，不是尖锐的疼，而是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冰冷。
原来忙，是真的忙。
只是忙的对象不是我。
原来放手让我决定一切，不是因为爱和信任，只是因为不在乎。我的婚礼，只是我一个人的婚礼。甚至可能，是他和另一个人共享的模板。
七年感情，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竟然还在这里，认真地规划着我和他的未来。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我，反而奇异地让我冷静了下来。那撕心裂肺的痛感被冻住了，封在一层厚厚的冰壳下面。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大概很空，很冷，冷得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绕过他，走进卧室，锁上了门。
门外，是他迟疑的脚步声，和他最终没有敲响门的沉默。
那一夜，主卧的灯亮了一宿。
我坐在电脑前，脸上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我拉出所有婚礼相关的合同、预订记录，电子的和纸质的，铺满了整张床。酒店、婚庆、婚纱店、摄影团队……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确认取消事宜。
凌晨时分，沟通得差不多，违约金折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我眼都没眨，直接用我们为婚礼准备的共同账户支付了。那里面大部分是我工作这几年的积蓄，因为他说他的钱要留着买婚房付首付。
然后我登录房产网站，找到了我们上个月刚过户、还在散味道的婚房房源信息。那房子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首付我家出了一大半，他家添了一部分，贷款合同还没下来。
我手指冰冷地敲着键盘，编辑出售信息。
“冉冉？”天快亮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陆子铭迟疑的敲门声，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你出来，我们谈谈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是师妹一厢情愿？是他不懂避嫌？是他只是心软？
任何解释，在那句“最后一次陪你试婚纱”面前，都苍白可笑得像一张废纸。
我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