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针尖掠过顾彦生发梢,他拍灭怒喝:“闹脾气也须看场合!此乃大庭广众,又不是私下!”

宋流萤躲其身后,面有得色却故作委屈:“彦生哥哥,都是我的错。若我不曾回乡便好。苏卉姐姐放心,明日我便启程远走行医,再不碍眼。”

她愈委屈,顾彦生看我目光愈失望:“错的是她小题大做!苏卉,最后予你一次机会,向流萤赔罪!”

我紧握着针尖,太过用力以至刺入指甲,但身体疼痛不及心里万分之一:“我为何要赔罪?受害的是我!何曾逼她远走?我分明祝你们百年好合!”

宋流萤立即咬唇作白花样:“我此刻便走,姐姐不必冷嘲热讽。”

顾彦生拉其手腕怒喝:“苏卉!莫逼我休你!”

我向前一步:“休妻之言轮不到你说!我早就将你弃如敝履,怎么我写的退婚书你没收到,还是看到是我送的,根本不屑打开?”

见我手中仍旧握着大把绣花针,顾彦生护紧宋流萤:“放下那些针!若是伤流萤,我定不饶......”

我冷声打断:“我岂敢动她?她可是太医之女,再不济还有你顾彦生为其撑腰,我一介平民,如何惹得起?”

顾彦生顿悟我意有所指,松口气:“你吃醋直说便可,何至于此?知这些时冷落了你,待我......”

他总是如此。明明知我气的不仅是他与宋流萤暧昧,更是敷衍态度。

“住口!”我厌烦打断,“即便你与宋流萤成婚生子,我也毫不在意。”

“若敢动母亲长明灯,便与你们拼命!”

顾彦生首次在我眼中见明晃晃嫌恶,退缩后放低姿态:“卉卉,伯母病情如何?

我眼眶发热:“甚好。”

甚好母亲已先去等我了。

顾彦生未听出哽咽,松气道:“早言无碍。让伯母再待几日,待我处理完几个病患,便归为她施术。如此可好?”

我不言,他上前一步。

我立即后退,挥动绣花针:“可以滚了?”

他沉脸挑衅,故意与宋流萤十指相扣:“苏卉,看你能倔到几时!”

迎着绣娘们的目光,我力竭苦笑,归还绣花针后向她们道歉。

旋即去看母亲的百寿衣。这上面的每一个寿字,都是我熬夜翻遍古籍,不同语言的寿字,一个一个誊抄下来,母亲那时,总心疼我,熬夜翻书,握着我手说“有彦生那孩子,你就放心吧。”

我回想起这些顿时泪如雨下,蹲地痛哭良久。

带母亲回到老家。

父亲离世后,母亲携我离乡发展,让我可以和男孩子一样上学堂,读书认字。

当我再次回到故乡,只见宅院灰旧,眼前一幕幕浮现儿时记忆,决意收拾妥当。

次日从集市归来,竟见家门破开。

父亲亲手为我所做农具尽碎,取出晾晒的母亲衣物,污秽满地。

宋流萤立于院中指使下人动手。

我血涌上头,冲上前:“住手!私闯民宅乃犯律!岂敢如此!”

宋流萤取出文书:“尽管告去!这屋子被太医院作为民间医馆征用了,彦生哥哥也说任砸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