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承认：“娘……我……我……我看那校服……太脏了……沾着万人坑的泥……还有血……我怕……怕晦气……就……就拿了件斌儿在家穿的……干净的……汗衫……”
“糊涂！”林婆猛地一顿拐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后怕，“魂认衣！衣不对，正主没全回来！
你喊魂的声音，反倒把那些没主儿的、在坑里游荡的馋痨鬼给招来了！它们以为是叫它们呢！
你这……你这是引狼入室啊！”她看着儿媳的眼神，充满了痛心和无奈。
椅子上的“小斌”似乎听懂了林婆的话，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怨毒的“嗬嗬嗬……”怪笑，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林婆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忧虑，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悬停的灶土块，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凝，但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既然无仇无怨，只是你贪那一声呼唤，误入阳宅，缠上我孙儿。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孙儿的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谈判。
灶土块停止了旋转，再次静止下来。但这一次，静止中带着一种紧绷的张力。
林婆开始尝试着提出条件，每说一样，就仔细观察灶土块的反应：
“给你烧一箩筐纸钱元宝？”
灶土块纹丝不动。
“再加一桌好酒好菜？”
灶土块依旧不动。
“再给你烧匹马？烧头牛？”
还是不动。
“烧个丫鬟仆人伺候你？”
依然不动。
林婆的眉头越皱越紧。这饿死鬼的胃口不小！她心一横，提高了价码：“烧一栋大房子给你住！青砖大瓦房！带院子！”
这一次，灶土块终于有了反应！它极其轻微地……向左……转动了半圈！然后停住。
“好！房子你要了！”林婆立刻捕捉到这个信号，“再给你烧一辆大马车！四匹马拉的！让你风风光光！”
灶土块又向左转动了半圈！
“马车也要了！”林婆紧接着说，“再给你烧一对童男童女！伺候你起居！”
灶土块再次向左转动了半圈！似乎对这个条件很满意。
林婆趁热打铁：“再给你烧两麻袋金元宝！让你在下面富贵无边！”
灶土块这次没有立刻转动，似乎在思考。过了几秒，它又缓缓地……向左转动了整整一圈！贪婪之意，昭然若揭！
林婆心中暗骂这饿死鬼贪得无厌，但为了孙子，只能咬牙答应：“好！两麻袋金元宝！也给你！”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最后的决断和一锤定音的力量：“一桌好酒好菜！两麻袋金元宝！一栋大房子！一辆大马车！一对童男童女！就这些！
你拿了东西，立刻离开我孙儿的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得纠缠！否则，老婆子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她的话音刚落，那块沉甸甸的灶土块，猛地、清晰地、毫不犹豫地……向左旋转了整整三圈！然后，彻底静止不动了！
“好！好！好！”林婆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条件讲好了！你且安分些！东西备齐，自会送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