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装置看起来简单，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重和诡异。
堂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那东西粗重的喘息和挣扎时椅子发出的“嘎吱”声。
林婆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变得异常专注，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竹筷的尾端（粗头），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开始极其缓慢、极其平稳地调整竹筷在交叉点上的位置，让整个装置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时间仿佛凝固了。铁柱和桂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悬在碗上的灶土块。
小斌（那东西）也停止了挣扎，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土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嗬嗬”声。
林婆全神贯注，手指稳如磐石。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竹筷，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灶土块在空中微微晃动，红绳轻轻摇曳。
终于，在林婆最后一次极其微小的调整后，那块沉甸甸的灶土块，竟然真的静止了下来！稳稳地悬停在清水碗的正上方，纹丝不动！只有碗中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它黑褐色的轮廓。
一股难以形容的肃穆和寒意，瞬间弥漫了整个堂屋。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林婆缓缓松开捏着筷尾的手指。那装置依旧稳稳地悬停着！她浑浊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悬停的灶土块，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力，直接问道：
“碗上问事，灶土通灵。告诉我，你是家亲爷娘，还是外来的野鬼？”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
话音落下，屋内死寂一片。铁柱和桂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椅子上的“小斌”也停止了“嗬嗬”声，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灶土块。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块原本静止的灶土块，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旋转起来！
它先是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毫无外力作用的姿态，开始……向右旋转！一圈……两圈……速度不快，却异常坚定！
“右转……是外鬼！”林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更深的凝重。
她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声音更加低沉：“你来的意思，是有仇？还是有怨？”
灶土块依旧在缓慢地向右旋转着，仿佛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但就在林婆问完第二个问题的瞬间，异变陡生！
碗口上，那根压在下面的黑线，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下一沉！紧接着，那根压在上面的白线，也紧跟着沉了下去！
两根线几乎是同时，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清澈的水底！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都沉了？！”林婆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无仇无怨？”
她浑浊的目光猛地转向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桂芳，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桂芳！你喊魂的时候，到底怎么弄的？
是不是没拿斌儿当时穿的衣服？！”
桂芳被婆婆严厉的目光和质问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